高緯的原配皇後斛律氏,乃是名將斛律光之女。她繼承了將門女子的端莊賢淑,性情溫婉,舉止合乎禮法,卻不懂逢迎獻媚之術,更無惑主的傾城容顏。成婚之初,高緯尚因斛律光的兵權對她有所敬重,可日子一久,便對這位“中規中矩”的皇後漸生厭棄。
而真正讓高緯魂牽夢繞的,卻是皇後身邊一名名叫穆黃花的從婢。
穆黃花本是北魏宗室旁支之女,父親因卷入謀反案獲罪被誅,家道中落的她按律沒入宮中為奴,幾經輾轉被分配到中宮,成了斛律皇後的貼身侍女。可這份落魄的出身,絲毫掩蓋不住她身上那股天生的媚態,反倒因幾分楚楚可憐的氣質,更添了幾分勾人的風情。
她生得一副極窈窕的身段,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走起路來身形輕盈如風中細柳,裙擺拂過地麵時悄無聲息,隻留下一道柔美的剪影。肌膚更是瑩白似雪,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在宮燈的映照下泛著淡淡的光澤,連脖頸間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最動人的是她那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仁黑亮如點漆,顧盼之間流轉著盈盈水光,似含情又似帶怯,隻消輕輕一瞥,便足以讓人心神蕩漾。
即便穿著最樸素的青布侍女服,穆黃花也難掩那份天生的柔媚蕩逸。每當她端著溫熱的湯藥從高緯麵前走過,總會下意識地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透著幾分溫順;轉身時,腰肢輕輕一擺,帶著恰到好處的弧度,既不顯得刻意,又足以勾動人心。有時她捧著皇後的衣物去晾曬,陽光灑在她身上,纖弱的肩頭、纖細的手腕,連同那微微抿起的紅唇,都讓正值青春年少、沉迷聲色的高緯看得心猿意馬,連與皇後說話都頻頻走神,目光總忍不住追隨著她的身影。
起初,高緯尚顧念幾分帝王體麵,隻敢借著“探望皇後”的由頭,頻頻踏入斛律皇後的中宮。每當他落座,便會不動聲色地對宮人吩咐:“傳穆黃花來奉茶。”
穆黃花早已將這位少年天子的心思揣摩得透徹。她深知自己出身微末,若想擺脫婢女身份,唯有牢牢抓住帝王的恩寵。因此,每次奉召入前,她都精心裝扮:發髻上斜插一支素銀簪,耳墜一對小巧的珍珠耳璫,身上穿著半舊卻漿洗得乾乾淨淨的青綢襦裙,既不張揚,又襯得肌膚瑩白。
奉茶時,她垂著眼簾,雙手捧著茶盞遞到高緯麵前,指尖總會若有似無地劃過他的掌心。那觸感輕柔如羽,卻像一根細針,輕輕挑動著高緯的心弦。高緯問話時,她便抬起一雙含情目,聲音柔得像浸了蜜的糯米糕:“陛下若是覺得茶涼了,奴這就去換一盞熱的。”說著,還會微微屈膝,腰肢彎出一道柔美的弧線。
有時,她會“不慎”將茶盞打翻在案幾上,忙不迭地俯身擦拭。此時,她鬢邊的碎發便會拂過高緯的手背,帶著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氣;低垂的領口下,脖頸的曲線纖細而優美,看得高緯心神蕩漾。一旁的斛律皇後看在眼裡,雖心中酸澀,卻也隻能強裝鎮定,端著皇後的儀態默默飲茶。
這般刻意卻又自然的挑逗,像溫水煮蛙般,讓本就沉迷聲色的高緯漸漸失了分寸。終於在一日午後,高緯借故說“皇後宮中的牡丹開得正好,朕要獨自賞玩片刻”,支開了所有宮人,隻留穆黃花在側。
待宮人散儘,高緯再也按捺不住,快步上前,在偏殿的梨花木屏風後將穆黃花攔腰抱住。穆黃花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故作嬌羞地掙紮起來,雙手抵在高緯胸前:“陛下不可!奴是皇後的婢女,若是被人看見,奴的性命就沒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眶微微泛紅,卻沒有真的用力推開。
高緯被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勾得心頭火起,緊緊抱著她不放,在她耳邊喘息道:“有朕在,誰敢動你?朕喜歡你,要封你做貴人!”
穆黃花聞言,掙紮的動作漸漸停下,順勢倒在他懷中,雙手環住他的脖頸,軟語呢喃:“陛下若是真心憐奴,便莫要委屈了奴……奴不求名分,隻求能日夜伺候陛下。”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高緯的欲火。他不再猶豫,拉著穆黃花快步走入偏殿的內室。內室裡,繡著纏枝蓮紋的羅帳被輕輕放下,遮住了裡麵的春光。帳內,喘息聲與低語聲交織,一番顛鸞倒鳳,纏綿悱惻。高緯擁著穆黃花溫軟的身體,隻覺得以往與其他嬪妃的溫存都索然無味,唯有眼前這具身軀,才真正讓他體會到了風月之樂。
待雲收雨歇,高緯撫摸著穆黃花散亂的發絲,鄭重地說:“明日起,你就搬去芳華殿住,朕即刻下旨封你為嬪禦。”穆黃花依偎在他懷中,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隨即又換上溫順的神情,點頭應道:“奴全聽陛下的。”
自此之後,穆黃花徹底成了高緯的心頭好。他特意賜給她一個雅致的名字——“舍利”,意為“珍寶”,並越過數級品階,直接將她封為嬪禦,讓她居住在緊鄰皇帝寢宮的芳華殿,幾乎夜夜留宿,寵冠後宮。斛律皇後得知此事後,雖心中委屈,卻也深知自己無力相爭,隻能終日在中宮枯坐,對著孤燈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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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黃花的驟然得寵,讓一個人看到了攀附的良機,此人便是宮中炙手可熱的女官,高緯的乳母陸令萱。陸令萱的出身本不低,其父曾是北魏官員,可她因丈夫駱超謀反牽連,被沒入宮中為婢。但她生性巧黠,嘴甜如蜜,不僅哄得當時還是皇後的胡氏對她信任有加,更在高緯幼時便被指派為他的乳母,陪著這位未來的天子長大。
高緯即位後,念及養育之恩,破格封陸令萱為郡君,雖無實權,卻有極高的榮譽地位。她的兒子駱提婆,自幼隨母入宮,與高緯一同嬉戲打鬨,兩人情同手足,也因此被封為奉朝請,日後更是步步高升。母子二人憑借著與皇帝的特殊關係,在宮中專擅威福,連和士開這樣的寵臣,都要放下身段,主動認陸令萱為“義母”,借此攀附勢力。
眼見穆黃花深得聖寵,陸令萱立刻動了心思:若是能將這位新寵拉攏到自己麾下,日後在宮中的地位便更穩固了。她先是借著“探望”的名義,頻繁出入芳華殿,每次都帶著新奇的點心、精致的首飾,對穆黃花噓寒問暖。穆黃花初得寵,正愁在宮中沒有靠山,見陸令萱如此熱絡,又是皇帝的乳母,便順水推舟,改稱她為“養母”,兩人結成了表麵親密無間的同盟。
為了鞏固關係,陸令萱每日在高緯麵前誇讚穆黃花“賢淑聰慧”“體貼入微”,說她“雖出身微末,卻有大家風範”;穆黃花則反過來在高緯耳邊吹風,稱陸令萱“勞苦功高”“一心為陛下著想”,還說駱提婆“才華出眾,可堪大用”。高緯本就被穆黃花迷得暈頭轉向,對陸令萱又有養育之情,當即準奏,封陸令萱為女侍中。這一職位雖為女官,卻掌握著後宮的人事調度權,相當於後宮的“總管”;穆黃花則晉封為弘德夫人,位份僅次於皇後。
駱提婆也借著這股東風,與穆黃花以“兄妹”相稱,並索性改姓為穆,徹底融入了這層關係網。穆黃花又在高緯麵前極力揄揚,說他“驍勇善戰”“精通謀略”,高緯便將駱提婆提拔為開府儀同三司,讓他享有與三公同等的禮遇。陸令萱的弟弟陸悉達,也跟著沾光,一年內三次升遷,最終也官至開府,與外甥平起平坐。一時間,陸氏母子與穆黃花勾結,形成了一個盤根錯節的權力集團,勢力遍及宮禁內外。
就在陸令萱憑借高緯的寵信權傾後宮之際,鄴都皇宮突然爆出一樁驚天醜聞。皇太後胡氏因穢亂宮闈,被親生兒子高緯下令幽禁於北宮,消息傳開,朝野震動。
這樁醜聞的源頭,還要從和士開之死說起。因琅琊王高儼設計在神獸門將和士開誅殺,聞聽情人慘死,胡太後悲痛欲絕,可更多的是難耐的寂寞。深宮中的長夜漫漫,她看著空蕩蕩的寢殿,終於按捺不住,將目光投向了宮外的甘露寺。
此後,胡太後便以“為皇室祈福”為名,頻繁駕臨甘露寺。寺中有個名叫曇獻的僧人,生得身材高大,相貌俊朗,嘴又極甜,見胡太後身份尊貴,便刻意攀附。胡太後本就心懷不軌,兩人一來二去,竟在禪房裡勾搭成奸。為了討好曇獻,胡太後不惜動用國庫,將大批金銀珠寶偷偷運入寺中,藏在曇獻的禪房床下;甚至還把高湛生前最喜歡的寶裝胡床也搬了過去,與曇獻同坐同臥,毫不避諱寺中僧眾。
漸漸地,胡太後覺得往返寺廟太過麻煩,竟膽大包天地將曇獻及兩名容貌清秀的少年僧徒召入宮中,對外宣稱是“請來誦經祈福的高僧”,實則將他們留在寢殿隔壁,日夜尋歡作樂。為了掩人耳目,她還讓那兩名少年僧人塗脂抹粉,穿上尼姑的僧衣,假扮成女尼伺候在側。
起初,宮中之人雖有疑慮,卻沒人敢多嘴。可紙終究包不住火,這場荒唐的鬨劇,最終栽在了高緯手裡。
一日,高緯閒來無事,入宮探望胡太後。剛進寢殿,便看見兩名“女尼”侍立在旁,生得眉清目秀,膚色白皙,比宮中的嬪妃還要嬌豔幾分。高緯本就好色,當即心生愛慕,笑著對胡太後說:“母後身邊竟有如此美人,不如賞給兒臣吧?”
胡太後聞言心頭一緊,連忙打圓場:“這是寺中修行的尼姑,不懂世俗之事,陛下就彆為難她們了。”
可高緯哪裡肯依?他不顧胡太後的阻攔,上前就要拉那兩名“女尼”。兩人嚇得連連後退,抵死不從。高緯見狀愈發覺得可疑,當即喝令左右宮人:“把她們的衣服扒了!”
宮人不敢違命,上前強行褪去兩人的僧衣。眼前的景象讓高緯驚得目瞪口呆——這哪裡是什麼女尼,分明是兩個少年僧人!
“好啊!”高緯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胡太後怒喝:“朕竟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母親!”
胡太後嚇得麵如死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求饒。高緯卻根本不聽,當即下令搜查寢殿,很快便找到了藏在偏殿的曇獻。人證物證俱在,胡太後再也無從抵賴。
盛怒之下的高緯,當即下令將曇獻及兩名少年僧徒押赴刑場斬首,連甘露寺的住持也因知情不報被賜死。隨後,他又命宦官率領禁軍將胡太後強行遷入北宮,派人嚴守宮門,嚴禁她與外界有任何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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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權傾後宮、連皇帝都要讓她三分的胡太後,一夜之間淪為失去自由的囚徒。北宮的宮牆又高又厚,隔絕了陽光,也隔絕了她所有的權勢與幻想。站在空蕩蕩的宮殿裡,胡太後望著窗外的四角天空,終於明白:自己為了一時的歡愉,不僅丟了太後的尊榮,更徹底失去了兒子的信任。
胡太後被幽禁的消息傳來,陸令萱的心中竟燃起了前所未有的野心。她看著空懸的“太後”之位,又想到自己如今在宮中的權勢,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心中滋生:若是能取代胡氏,成為新的皇太後,那便真正做到了權傾天下!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陸令萱開始暗中布局。她先是讓駱提婆在朝臣中散布流言,稱“胡太後失德,不宜再居太後之位”,又暗示“宮中需有賢德之人主持內宮,以正風化”。與此同時,她頻頻在高緯麵前哭訴自己“撫育陛下的艱辛”,說自己“雖非親母,卻勝過親母”,旁敲側擊地提及“太後之位關乎國本,不可長期虛懸”。
為了增加勝算,陸令萱還特意拉攏了秘書監祖珽。祖珽雖是盲人,卻極富謀略,此前因勸高湛禪位有功,深得高緯信任。陸令萱許給祖珽“左仆射”之位,讓他在朝堂上為自己造勢。祖珽果然不負所望,在朝會上引經據典,稱“昔年魏太武帝曾尊保姆竇氏為保太後,可見乳母封後,古已有之”,還大肆吹捧陸令萱“賢明果決,有女媧之智,足以當太後之任”。
一時間,宮中宮外,都充斥著擁立陸令萱為太後的言論。陸令萱也誌得意滿,暗中命人趕製太後的朝服儀仗,隻待高緯點頭,便可登上夢寐以求的太後之位。她甚至已經開始設想,自己成為太後之後,如何進一步擴大權勢,讓陸氏家族世代富貴。
陸令萱的野心,很快引起了朝野上下的強烈反對。以左丞相斛律光為首的老臣們,首先站出來表示反對。斛律光性情剛直,素來看不慣陸令萱母子的專橫跋扈,他在朝會上直言不諱地說:“陸氏不過是宮中婢女出身,憑借乳母身份竊弄權柄,已是過分;如今竟覬覦太後之位,簡直是褻瀆禮法!太後乃先帝皇後,即便失德,也輪不到一個婢女取而代之!”
其他大臣也紛紛附和,有的說“祖珽引經據典,實為牽強附會,魏太武帝封保太後,乃是特殊時期的權宜之計,並非常例”,有的則擔憂“陸氏若真成太後,必與穆提婆等人勾結,朝政將更加混亂”。就連一些曾經依附陸令萱的官員,也因懼怕觸犯眾怒,紛紛沉默不語。
高緯本就性格懦弱,缺乏主見,見群臣反對聲如此強烈,頓時沒了主意。他既感念陸令萱的養育之恩,又不敢公然違背禮法、得罪滿朝文武,隻能采取拖延戰術,對陸令萱的暗示裝作不解,對朝臣的反對也不置可否。
陸令萱見高緯遲遲不表態,心中焦急,便又想故技重施,讓穆黃花在高緯麵前吹“枕邊風”。可此時的穆黃花,心思也悄然發生了變化,她雖認陸令萱為養母,卻也深知“太後”之位的重要性。若是陸令萱真的成為太後,自己日後在宮中便要受其節製;反之,若是能讓高緯恢複胡太後的自由,自己還能借著“勸和”的功勞討好胡氏,穩固自身地位。
因此,當陸令萱讓她勸說高緯時,穆黃花便故意拖延,隻是含糊地說“陛下自有決斷,臣妾不便多言”,甚至暗中向高緯進言,稱“太後畢竟是陛下的生母,如今幽禁多日,想來已經悔過,陛下不如召她回宮,以儘孝道”。這番話正中高緯下懷,他本就對幽禁母親心存愧疚,隻是礙於顏麵不敢開口,如今有穆黃花帶頭,便漸漸動了釋放胡太後的心思。
陸令萱得知穆黃花“背叛”自己,氣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穆黃花如今深得聖寵,自己若是與她翻臉,反而會引火燒身。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高緯對釋放胡太後的態度日漸鬆動,而自己的“太後夢”則越來越遙遠。
與此同時,祖珽見擁立陸令萱之事受阻,也開始為自己謀劃退路。他深知高緯對穆黃花的寵愛,便轉而向穆黃花示好,為她的家人謀求官職,漸漸疏遠了陸令萱。陸令萱失去了朝堂上的助力,又因穆黃花的“倒戈”失去了後宮的支持,即便心中不甘,也隻能暫時收斂野心,放棄了對太後之位的覬覦。
最終,這場由陸令萱掀起的“爭後風波”,以不了了之收場。高緯雖未立刻釋放胡太後,卻也明確拒絕了擁立陸令萱為太後的提議,朝堂暫時恢複了表麵的平靜。可這場權力的博弈並未真正結束,陸令萱的野心隻是暫時蟄伏,穆黃花的地位日益穩固,斛律光等老臣與奸佞的矛盾不斷加深,而高緯依舊沉湎於後宮的風月之中,對潛藏的危機視而不見。北齊的朝堂,就像一座根基早已腐朽的大廈,隻待一陣狂風,便會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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