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鵬將密信狠狠摔在地上,信紙被他踩得稀爛,眼中殺意畢露:“這兩個狗東西,竟敢算計到我頭上!”他立刻召來李仿,聲音冷得像冰,“你說,該怎麼辦?”
李仿站在一旁,眼角露出一抹陰狠:“殿下,斬草,就要除根。”
三更的梆子剛響過,福州城陷入沉睡,唯有李可殷府第還亮著燈。他剛送走王繼韜,手裡把玩著皇後賞賜的玉扳指,哼著小曲往內院走,心裡還在盤算著,明日如何在王延鈞麵前添油加醋,讓王繼鵬永無翻身之日。渾然不知花壇後,一道黑影正悄然蟄伏,手中的镔鐵鋼鞭泛著冷冽的光。
刺客是李仿找來的,原是禁軍裡的一名校尉,與李可殷有血海深仇。去年李可殷見他妹妹貌美,強行搶入府中為妾,妹妹不堪受辱,當晚便自縊身亡。如今得了王繼鵬的命令,既能報仇,又能得賞,他早已按捺不住殺意。
“李院使留步!”刺客低喝一聲,聲音裡滿是恨意。
李可殷猛地回頭,還沒看清來人是誰,鋼鞭已帶著呼嘯的風聲砸了下來。“噗嗤”一聲悶響,腦漿混合著鮮血濺在青石板上,他甚至沒來得及哼一聲,便直挺挺倒了下去。刺客看著地上的屍體,冷笑一聲,翻過高牆,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裡。
皇後陳金鳳是在半夜被驚醒的。報信的宮女嚇得渾身發抖,跪在地上磕著頭:“娘娘……不好了……李院使他……他死了!是被人用鋼鞭打死的,就在府門口……”
陳金鳳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臉色慘白如紙,身上的寢衣都被冷汗浸濕:“你說什麼?可殷他……他死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日李可殷還在她宮裡,笑著說要陪她去城外的彆院散心,怎麼突然就沒了?
“是……是真的,府裡的人已經驗過了,屍體都涼透了……”宮女的聲音帶著哭腔。
“王繼鵬!李仿!”陳金鳳猛地站起來,憤怒讓她的臉龐扭曲變形。“一定是你們!我要殺了你們為可殷報仇!”她瘋了一樣衝向王延鈞的寢殿,連鞋都沒來得及穿,赤著腳跑在冰涼的宮道上,淚水混著汗水往下淌。
九龍帳前,陳金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失聲痛哭:“陛下!您醒醒啊!李可殷被人殺了!是王繼鵬和李仿乾的!您要為他做主啊!”她的聲音嘶啞,幾乎要哭斷氣。
帳內的王延鈞正在昏睡,聽到哭聲,嘴裡開始胡言亂語:“吳英……朕沒殺你……王仁達……彆來找朕……”他的手在空中胡亂抓著,像是在驅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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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金鳳哭得更凶了:“陛下!您看看臣妾啊!可殷死得好慘啊!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可王延鈞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嘴角還掛著涎水,對帳外的悲慟充耳不聞。陳金鳳看著這個曾經對自己言聽計從的男人,如今成了個昏聵的廢人,心中的悲慟漸漸變成了絕望。她扶著帳杆緩緩站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木質的帳杆裡,恨恨地說道:“王繼鵬,你等著,我絕不會放過你!”
第二天清晨,王延鈞難得清醒了些。陳金鳳趕緊換上素服,再次跪在他床前,哭得梨花帶雨:“陛下,可殷死得冤啊!他為閩國修宮殿、造器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繼鵬殿下和李仿說殺就殺,這往後誰還敢為陛下效力?”她擦了擦眼淚,話鋒一轉,句句戳中王延鈞的軟肋。“知情的人知道是他們跋扈,不知情的還以為是陛下您授意的!長此以往,人心離散,萬一鬨出兵變,您百年之後,還有誰能保住這閩國江山?”
王延鈞的手指微微顫抖,渾濁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懼。他最在乎的就是皇權,哪怕自己快死了,也容不得彆人挑戰他的權威,王繼鵬殺李可殷,分明是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反了……真是反了!”他渾身發抖,掙紮著要起身,卻被內侍連忙扶住。“傳朕旨意,升殿!朕要親自審問李仿!”
大殿裡,文武百官噤若寒蟬,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王延鈞穿著龍袍,被兩名內侍架著坐在龍椅上,臉色蠟黃如紙,嘴唇發紫,卻依舊努力挺直脊背,維持著帝王最後的威嚴。李仿被侍衛押著跪在殿中,頭埋得很低,玄色官袍上沾了些許塵土,卻掩不住他眼底的慌亂。
“李仿!”王延鈞的聲音嘶啞得像破舊的風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怒火:“李可殷何罪之有?你竟敢派人殺他!”
李仿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卻裝作無辜,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委屈:“陛下明察,李可殷之死與臣無關啊!臣這些天一直在府中處理公務,府裡的管家、幕僚都可以作證!定是有人故意栽贓,想挑撥陛下與臣的關係!”
王延鈞冷笑道:“朕早就聽說了,是你和繼鵬合謀,怕李可殷揭穿你們私藏龍袍、圖謀不軌的陰謀,才痛下殺手!”他說著,猛地一拍龍椅扶手,虛弱的身體劇烈著。
李仿心裡一驚,額角的冷汗瞬間浸濕了鬢發,他知道定是陳金鳳或王繼韜添油加醋說了什麼。可事到如今,隻能硬撐到底,他抬起頭,眼神故作堅定:“陛下!這都是汙蔑!是誰在您麵前搬弄是非?臣請求徹查!若真有此事,臣甘願領死;若查無實據,還請陛下還臣清白!”
“好!朕就給你一個機會!”王延鈞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傳朕旨意,命三司會審,凡與李可殷之死有關者,無論涉及到誰,一律嚴懲不貸!”話音剛落,他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百官瞬間變成了重影,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頭暈……朕頭暈……”他扶住額頭,身體搖搖晃晃著就要倒下。
“陛下!”內侍們慌忙上前攙扶,一人托住他的胳膊,一人墊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將他往殿後扶。王延鈞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退朝……容朕歇息片刻……”
百官們麵麵相覷,看著皇帝被攙扶著踉踉蹌蹌走進後殿,誰都不敢出聲。殿內靜得可怕,隻有殿外風吹動廊下宮燈的“嘩啦”聲。李仿站在殿中,後背已被冷汗浸透,官袍貼在身上,涼得刺骨。他知道,王延鈞雖然病入膏肓,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真要讓三司徹查,他派刺客殺李可殷的事遲早會敗露,連帶著王繼鵬也會被拖下水。
王繼鵬站在百官隊列的首位,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父親的態度已經很明顯,雖沒直接治他的罪,卻也沒打算偏袒他。再等下去,一旦三司查出蛛絲馬跡,他和李仿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散朝後,王繼鵬沒回府,而是帶著李仿繞到了宮後的角門處。此處偏僻,隻有幾株老槐樹隨風搖曳,樹蔭將兩人的身影完全遮住。王繼鵬壓低聲音,語氣冷得像淬了冰:“不能再等了。”
李仿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也明白此刻的處境,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殿下的意思是……”
“今晚就動手!”王繼鵬的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與其被他拿捏,不如先下手為強。父親病重,朝中多半是我們的人,隻要他一死,這閩國的江山,便是我的。”
李仿心中一凜,雖早有謀逆之心,可真要對皇帝下手,還是有些發怵。但轉念一想,若王延鈞不死,死的就是他自己,便咬了咬牙:“殿下放心,臣這就去安排。入夜後,臣會帶親信禁軍守住宮門,再派可靠的人潛入寢殿……”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眼神陰鷙。
王繼鵬點了點頭,目光望向寢殿的方向,那裡此刻正傳來內侍忙碌的腳步聲。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照進角門,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兩隻蟄伏在暗處的猛獸,正等著夜幕降臨,露出獠牙。
宮牆外,幾隻烏鴉落在老槐樹上,發出“呱呱”的叫聲,聲音淒厲,像是在為這即將到來的血夜哀悼。閩宮的血雨腥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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