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廬縣離杭府市區約八十公裡，以富春江山水聞名。沈銳和林小滿駕車穿過蜿蜒的丘陵公路，兩側竹林蒼翠，與市區的喧囂恍若兩個世界。
“根據資料，前杭建集團項目經理張文山五年前退休後就在這裡買了農家院養老。”林小滿看著平板上的信息，“六十五歲，獨居，妻子已故，子女都在國外。”
沈銳注視著前方的山路：“一個退休工程主管，為什麼要遠離城市獨自隱居？”
“或許就是不想被人找到。”林小滿若有所思。
一小時後，他們按照導航找到了一處位於半山腰的農家院落。白牆黑瓦，木門虛掩，院中一棵老槐樹下擺著茶具，卻不見人影。
“張先生？”沈銳推門而入，警惕地環顧四周。
屋內整潔簡單，桌上還擺著未吃完的早餐，粥碗邊緣已經乾涸。
“人不在家，但應該沒走遠。”林小滿檢查了臥室，“錢包和藥都在，手機充電器也沒拔。”
沈銳注意到老槐樹下的茶桌上放著兩個茶杯，其中一個杯沿有淡淡的口紅印。
“有客人來過，而且是女性。”他蹲下仔細觀察，“腳印很新，泥土還沒完全乾。”
林小滿立即呼叫當地派出所請求支援搜查周邊區域。沈銳則仔細查看屋內的物品，在書桌抽屜裡發現了一本舊相冊。
相冊裡大多是工程建設照片，但有一張格外引人注意：年輕的張文山與鄭斌站在未完工的明珠塔前握手，旁邊還有一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
“這應該是杭建集團前董事長陳國明，”沈銳指著那個中年男子，“就是昨天車禍身亡的那個。”
林小滿湊近細看：“鄭斌看起來那麼年輕，應該是剛從企業轉入警隊的時候。”
相冊後頁夾著一份泛黃的工程簡報，標題是“明珠塔創新施工技術應用”，但其中一頁被刻意撕掉了大半。
“技術隊能複原這個嗎？”林小滿問。
沈銳小心地將簡報放入證物袋：“試試看。”
當地民警趕到後，開始對周邊山林展開搜索。一小時後，有人在距離院子約五百米的溪邊發現了張文山的拖鞋。
“下遊有處深潭，要不要請潛水隊來看看？”年輕民警建議道。
沈銳心中升起不祥預感：“立即聯係潛水隊。”
等待期間，沈銳和林小滿仔細搜查了張文山的書房。在一堆工程書籍中，林小滿發現了一本《星空觀測指南》，書脊磨損嚴重，顯然經常被翻閱。
“星空again，”她將書遞給沈銳，“和蘇小雅的指甲、手表一樣主題。”
沈銳翻開書，裡麵密密麻麻寫滿了筆記和計算公式，不像是在講天文，倒像是在計算什麼結構數據。書頁間夾著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一串數字：”29.8,120.3”
“這是經緯度坐標。”沈銳立即打開手機地圖應用輸入坐標，位置顯示在——明珠塔正下方的錢塘江段。
就在這時，潛水隊在下遊深潭中有了發現：張文山的屍體被水草纏繞在潭底巨石間，脖子上係著一條星空圖案的絲巾。
“和蘇小雅被害手法相同。”林小滿聲音沉重，“同一個凶手。”
法醫初步檢查確認張文山是窒息致死後被拋入水中，死亡時間大約在昨天深夜。
“凶手比我們早到了不到一天。”沈銳麵色冷峻，“有人一直在給我們引路，但同時也在滅口。”
回到杭府市局已是傍晚，技術隊那邊有了新發現：從鄭斌加密硬盤中恢複的數據顯示，明珠塔項目中存在係統性的材料替換和質檢報告造假，涉及金額巨大。而所有證據都指向一個代號“漁夫”的關鍵人物。
“鄭斌的通訊記錄中多次提到‘漁夫’，但始終沒有真實身份。”技術員小陳報告道，“最後一次聯係是三周前，討論的似乎是‘封口費’問題。”
沈銳凝視著白板上錯綜複雜的關係圖：“這個‘漁夫’很可能還在杭建集團內部，甚至可能是現在的高管。”
林小滿提出疑問：“但如果‘漁夫’是現任高管，為什麼要現在開始滅口？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
“除非有什麼新的威脅出現。”沈銳突然想到什麼，“小李說過，蘇小雅一直在暗中調查明珠塔的事情。也許她找到了關鍵證據，威脅到了某些人的現狀。”
夜漸深，沈銳獨自留在辦公室，重新翻閱蘇小雅的日記和解碼後的博客內容。在一篇關於“城市記憶”的詩意文字中，他注意到一段特彆的話：
“鋼鐵骨骼中藏著城市的秘密，每一顆螺絲都在訴說真相。隻有在星空注視下，它們才會開口說話。”
沈銳反複咀嚼這段話，突然靈光一閃。他打電話給技術隊：“我要明珠塔所有設計圖紙，特彆是螺絲和連接件的規格說明。”
一小時後，對比結果出來了：實際使用的螺絲規格與設計圖紙嚴重不符，強度等級低了兩級以上。
“這不是普通的偷工減料，”材料專家在電話中解釋，“這種替換在短期內看不出問題，但隨著時間推移，特彆是在錢塘江邊的潮濕環境中，腐蝕速度會大大加快。十年時間，足夠讓整個結構麵臨風險。”
沈銳感到一陣寒意：明珠塔不僅是個醜聞，更是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
這時，他的手機收到一條未知號碼發來的信息：“想知道漁夫是誰嗎？明晨五點半，六和塔頂，獨自前來。”
林小滿剛好走進來：“沈隊，小李要求見您，說有關鍵信息要交代。”
沈銳展示手機信息：“你怎麼看？”
“顯然是陷阱。”林小滿立即說，“可能是調虎離山，或者直接針對您個人。”
沈銳望向窗外夜色中的杭城：“也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通知特警隊提前布控，但要隱蔽。我倒要看看，這個‘漁夫’到底是誰。”
淩晨五點的六和塔還籠罩在晨霧中，錢塘江的潮聲隱約可聞。沈銳獨自登上塔頂，等待著那個神秘的聯係人。
五點半整，身後傳來腳步聲。沈銳轉身，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是你？”沈銳難以置信。
來人微笑：“很久不見了，沈隊。或者我該叫你——師兄？”
朝陽初升，第一縷陽光照在來人臉上，揭示了一個沈銳從未懷疑過的麵孔。真相終於浮出水麵，卻比想象中更加令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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