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揀台上,屬於“小夏”的信件如同沉入心底的頑石,帶來持續不斷的隱痛與壓力。林野清楚,他必須找到它們,這不僅關乎他個人的謎團,更可能觸及這個副本,乃至規則本身的核心秘密。然而,在浩瀚如海的信件中精準定位三封特定的信件,僅憑常規的觀察和分揀,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需要一個更高效的方法。而【倒轉乾坤】,正是那把唯一的、鋒利的“篩子”。
目標明確:利用時間回溯,進行小範圍的、精準的“掃描”與“定位”。
他劃定一個分揀台的小區域,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這一次,發動能力的感覺更加順暢,那股暖流幾乎在他意念觸及的瞬間便轟然流轉。景象倒流,時間回到他尚未開始翻找這個區域的那一刻。
他迅速動手,快速而仔細地翻檢這個區域內的每一封信。目光如炬,掃過每一個收件人姓名欄。沒有“小夏”?立刻發動下一次回溯,回到區域搜索的起點,換個順序,或者調整搜索的細致程度。
找到一封!標記位置,然後再次回溯,回到找到這封信之前,繼續搜索下一封……
這個過程,如同一個擁有無限“撤銷”按鈕的精密掃描程序。每一次回溯,都隻針對極小範圍、極短時間,將精神力的消耗壓製在最低限度。但即便如此,連續、頻繁地發動能力,所帶來的負荷依舊是實實在在的。
細微的刺痛感開始在他的太陽穴下紮根,如同有根小針在持續地、有節奏地敲打。精神的疲憊感如同不斷上漲的潮水,一浪接一浪地衝刷著他的意誌防線。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指尖也因為精神的過度集中而微微發涼。
這種感覺,遠不如主動規避黑色信件時那般劇烈和致命,卻更加綿長,更加考驗耐力。就像一場馬拉鬆,而非百米衝刺。
但他沒有停歇。
每一次回溯,每一次搜索,他對能力的掌控就精進一分。他學會了更精準地控製回溯的時間跨度,不多一秒,不少一瞬,剛好覆蓋需要重複操作的過程。他學會了更經濟地分配精神力,如同一個吝嗇的財主,計算著每一分“支出”,確保用在最關鍵的“刀刃”上。
頭痛在持續,但並未失控。精神的疲憊在累積,但尚未觸及崩潰的邊緣。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與這股力量之間的“磨合”正在加深。如果說之前是笨拙地揮舞一柄沉重的巨斧,那麼現在,他更像是在使用一把逐漸稱手、逐漸理解其重心和平衡的利劍。
在經曆了不知道第幾十次,或許上百次的小範圍回溯與搜索後,他終於定位到了第二封,以及緊接其後的第三封“小夏”信件。當第三封信的位置被牢牢記住,他停止了能力的發動。
一陣強烈的虛脫感瞬間襲來,讓他忍不住晃了晃,伸手扶住分揀台才穩住身形。太陽穴的刺痛感變得鮮明起來,如同有人用鈍器在內部敲擊。視野邊緣有瞬間的模糊,耳鳴聲細微地響起。
他閉上眼,深呼吸,等待這波強烈的副作用緩緩退潮。
幾分鐘後,他重新睜開眼。頭痛依舊存在,但已從尖銳的刺痛轉變為一種深沉的、悶脹的疲憊感,如同宿醉未醒。精神的虛脫感也有所緩解,但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倦意揮之不去。
然而,在這明顯的代價之外,一種更加清晰、更加實在的“成長感”油然而生。
他對比著這次連續使用與之前單獨使用【倒轉乾坤】後的狀態。負荷依然存在,但自己對這負荷的耐受度明顯提高了。更重要的是,他對能力的“控製精度”和“消耗效率”有了質的飛躍。他現在有把握,在必要情況下,可以進行更長時間或更大範圍的回溯,而不會像第一次那樣瞬間崩潰。
他抬手,揉了揉依舊隱隱作痛的額角,嘴角卻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疲憊,卻更顯堅毅的弧度。
這輕微的頭痛,這精神的疲憊,正是他跨越自身極限、切實掌握力量的證明,是他必須支付,也願意支付的——成長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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