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木板門,一股沉悶卻並不濃重的灰塵氣息撲麵而來。端木燼站在門口,微微一愣。
想象中的蛛網密布、積灰盈寸的景象並未出現。屋內雖然依舊簡陋破敗,那張破木板床、歪腿的桌子、角落堆放的幾個空罐子都還在老位置,但明顯被人簡單打掃過,地麵相對乾淨,桌椅表麵也隻有一層薄薄的浮灰,不像整整四個月無人居住的樣子。
他放下肩上那個小小的、打著結的包袱,目光掃過屋內。看來這個屋裡有彆人來住了,打理得還算用心。
他走到牆角,拿起那根倚牆而立的“老夥計”,那根近兩米長的硬木棍槍。槍尖依舊尖銳,簡陋卻帶著熟悉的味道。手指拂過冰冷的木質槍身,一種踏實感從掌心傳遍全身。唯有緊握它時,才能感到這世間尚有可依憑之物。
正當他掂量著棍槍,準備出門時,一個瘦小的身影怯生生地出現在門口。
那是個約莫十二三歲的男孩,麵黃肌瘦,穿著打滿補丁的單薄衣服,在初冬的寒風裡凍得微微發抖。他睜著一雙大而黑亮的眼睛,不安地看著屋內的端木燼,尤其是他手中那根看起來就很唬人的棍槍,小手緊張地揪著衣角。
“你......你是端木大哥嗎?”男孩的聲音細小,帶著怯懦和不確定,“他們......他們都說你去衛隊當大官了,這間屋子沒人住了,我才......才住進來的。我......我馬上搬走,東西很少的......”說著,他就要轉身去收拾他那點可憐的鋪蓋。
“等等。”端木燼開口,聲音因為三個月寡言少語而略顯沙啞。他看著男孩凍得發紅的鼻尖和那雙寫滿惶恐的眼睛,心中某處微微一動,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某個冬天的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端木燼問道,語氣放緩了些。
男孩愣了一下。“我是個孤兒,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小豆子。”
“小豆子,你不用搬走。”端木燼說道,語氣溫和。“這屋子雖然是小了一點,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住。”
小豆子愣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充滿了欣喜。“真......真的可以嗎?端木大哥?”
“嗯。”端木燼點點頭,隨即話鋒一轉,“不過,你現在得先幫我一個忙。”
“端木大哥你說!我一定辦好!”小豆子立刻挺起瘦弱的胸膛,像是接到了無比重要的任務,眼神都亮了幾分。
“去野狗幫駐地附近,找到他們的人,傳句話給他們大當家獵狗。”端木燼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冰冷的意味。“就告訴他,說端木燼回來了。今晚,在蠍尾拳場等他,了結舊賬。”
小豆子聽到“野狗幫”和“獵狗”的名字,小臉微微白了白,顯然知道那是什麼可怕的存在。但他看著端木燼堅定的眼神,用力咽了口唾沫,重重點頭:“我......我知道了!我一定把話帶到!”
“你自己小心點,傳完話就立刻回來。”端木燼囑咐了一句。他之所以讓小豆子去傳話,就是想試試小豆子的膽氣,如果小豆子不敢去,那他也就沒有收留小豆子的必要了,末世不養廢物。
“嗯!”小豆子轉身,像隻靈敏的小耗子般鑽出了巷子。
端木燼則提起棍槍,大步走向蠍尾拳場。
午後時分,拳場尚未開場,顯得有些冷清。看台上空無一人,隻有幾個毒蠍幫的雜役在打掃場地。端木燼徑直走向後台,找到了正悠閒喝著茶、聽著手下彙報營收的毒蠍幫幫主謝天華。
“謝幫主。”端木燼開口。
謝天華抬起頭,看到是端木燼,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訝異。他放下茶杯,揮退了手下,臉上露出慣有的、帶著幾分陰鷙的笑容:“哦?我當是誰。黑蟻?聽說你小子進了衛隊,風光無限啊?怎麼今天有空到我這小廟來?”他消息靈通,早已知道端木燼被“逐出”衛隊之事,此刻話語中帶著幾分戲謔和探究。
端木燼懶得與他虛與委蛇,開門見山:“我被開除了,以後就不是衛隊的人了。今天來,是想借謝幫主的場子一用,了結一段私人恩怨。”
“哦?誰的恩怨?”謝天華來了興趣,身體微微前傾。
“野狗幫,獵狗。”端木燼吐出這個名字。
謝天華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切了幾分:“獵狗聶斌?嘿嘿,有意思。你想怎麼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