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藏室內彌漫著塵埃與絕望的氣息。小雅借著從通風口透入的最後一絲微光,徒勞地翻找著空蕩蕩的貨架和工具箱,試圖找到任何能用於急救的物品,哪怕是一卷乾淨的布條,一瓶過期但可能還有效的消毒水。但除了鏽蝕的零件和乾涸的油汙,一無所獲。老張的呼吸越來越微弱,臉色在昏暗中呈現出一種死寂的青灰。
阿遠靠在牆邊,忍著肋間的劇痛,不甘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周恒疲憊地閉著眼,手中的木杖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希望,如同這廢墟外的夕陽,正迅速沉入黑暗。
淩風的目光則死死鎖定在手中那台仍在閃爍微弱紅光的便攜式環境記錄儀上。那執著的“信號發送失敗”提示,像一根刺,紮在他的心頭。在這片被遺忘的死亡地帶,是什麼讓這台機器在能源近乎枯竭的情況下,依舊堅持著這看似毫無意義的舉動?
他嘗試按壓記錄儀上其他尚能辨認的按鈕。屏幕掙紮著再次亮起,跳出幾個殘缺的菜單選項:【環境數據日誌】、【最後記錄】、【係統狀態】。大部分選項因電量不足無法訪問,唯有【最後記錄】在淩風按下確認鍵後,屏幕頑強地閃爍了幾下,加載出一段極其簡短、夾雜著大量亂碼和靜電噪音的音頻文件標識,以及一行觸目驚心的手動標注文字:
“警告:非自然規則畸變——‘枯萎’源頭觀測記錄片段)——坐標……&¥……必須……發送……”
後麵的坐標信息因數據損壞完全無法識彆。
淩風的心臟猛地一跳!“枯萎”源頭觀測記錄?!這台記錄儀,竟然捕捉到了“枯萎病”或者說“寂滅之種”的源頭信息?!
他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播放鍵。
“滋啦……今天是……舊曆2178年……6月……11日……‘探針’前哨站……最後一次日誌……”
一個極度沙啞、充滿疲憊與恐懼的男性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背景是持續不斷的、令人心煩意亂的靜電噪音,仿佛信號正受到強烈乾擾。
“我們……觀測到了……它……‘枯萎’……不是病毒……不是輻射……是……規則本身的……癌變……”
聲音帶著一種認知被顛覆的戰栗。
“空間在……扭曲……物質在……失去‘意義’……物理常數……變得……不穩定……滋啦……”
“……它像一片……無聲的……黑暗……潮汐……吞噬……一切……定義……滋啦……”
“……我們嘗試……分析……但所有儀器……靠近……都會……失效……邏輯……崩潰……”
聲音陡然變得急促而絕望:
“它注意到我們了!……它在……‘看’過來!……逃!必須有人……把數據……帶出去!……警告……所有人!……滋啦——!!!”
音頻在這裡被一聲極其尖銳、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噪音打斷,隨後便是永無止境的電流雜音。記錄到此為止。
播放結束,屏幕徹底暗了下去,那微弱的紅色指示燈也終於熄滅了。這台記錄儀,在堅守了不知多少歲月後,耗儘了它最後的能量,完成了它最後的“發送”嘗試,儘管,依舊失敗了。
儲藏室內一片死寂。記錄中那絕望的呐喊,仿佛穿越了時空,重重砸在每個人的心上。即便是早已對“枯萎病”有所了解的淩風和林薇通過之前的交流),親耳聽到這來自災難最初目擊者的、最直觀的描述,依然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規則癌變?失去意義?被“它”注意到?
“規則層麵的……直接侵蝕……”周恒緩緩睜開眼,聲音乾澀,帶著深深的無力感,“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可怕。‘公司’那些蠢貨,他們以為自己是在利用‘寂滅’的力量,殊不知他們可能隻是在……加速喚醒一個他們根本無法理解的……存在。”
淩風緊握著那台冰冷的記錄儀,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記錄儀最後那句“它注意到我們了”,如同詛咒,在他腦海中回蕩。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前哨站,是否也曾被“它”注意到?那層微弱的庇護場,是否就是因此才近乎耗儘?
就在這時,一直專注於尋找物資的小雅,突然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風哥!周老!你們快來看!”
眾人立刻圍攏過去。隻見小雅費力地挪開了一個沉重的、裝滿廢棄零件的金屬箱,箱子後麵的牆壁上,赫然露出了一個隱藏式的、需要特定權限卡才能開啟的合金壁櫃!櫃門上,噴繪著一個早已褪色但依舊可辨的徽標——那是一把環繞著橄欖枝的鑰匙,下方有一行小字:【緊急醫療與生物樣本儲存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