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向上延伸,陡峭而狹窄,冰冷的金屬扶手鏽跡斑斑,每一次抓握都感覺會剝落下碎屑。老吳打頭,動作卻出乎意料地敏捷,對這條隱秘路徑熟悉無比。陳凡緊隨其後,感知力提升到極致,警惕著前方和身後的任何異動。張浩攙扶著腳踝腫痛的王釗,艱難地跟在最後,沉重的喘息在通管道內回蕩。
空氣不再像深處那樣冰冷陳腐,漸漸多了一絲泥土和草木腐爛的氣息,雖然依舊渾濁,卻帶來了外界的感覺。向上的坡度逐漸平緩,前方出現了微弱的天光——不是哨站冷白的人造光,而是自然的、灰蒙蒙的光線。
老吳在一處略微寬敞的平台上停下,上方是一個被蔓藤和鏽蝕金屬網格遮擋的出口。他示意眾人噤聲,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在冰冷的洞壁上,仔細傾聽了半晌,又透過網格縫隙向外觀察。
“外麵暫時安全。”他壓低聲音,開始用隨身工具擰開固定網格的鏽蝕螺栓,“出口在一個乾涸的溪穀裂縫裡,很隱蔽。出去後,跟著我,彆亂跑。”
螺栓終於被擰開,老吳用力推開沉重的金屬網格,一股冰冷而清新的、帶著雨後泥土和腐爛植物氣息的空氣瞬間湧入,讓所有人精神一振。
老吳率先鑽了出去,陳凡立刻跟上。
外麵天色灰蒙蒙的,正值黎明前夕最黑暗的時刻,雨已經停了,但烏雲依舊低垂,壓得人喘不過氣。他們身處一道狹窄陡峭的岩石裂縫底部,兩側是長滿苔蘚和灌木的濕滑岩壁,腳下是堆積的枯枝敗葉和碎石。裂縫向上延伸十幾米,才能看到灰暗的天空。
“這邊。”老吳辨認了一下方向,指著裂縫一端較為平緩的斜坡,“從那裡可以上去。”
他動作熟練地開始攀爬,陳凡示意張浩和王釗跟上,自己再次斷後。攀爬過程有驚無險,很快,四人相繼爬出了裂縫,踏上相對平坦的地麵。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荒蕪景象。他們似乎位於一片丘陵地帶的高處,腳下是泥濘的土地和枯黃的草叢,遠處是起伏的山巒輪廓,籠罩在濃重的晨霧之中,看不真切。更遠處,隱約可見一些人類文明的殘骸——坍塌的房屋、斷裂的高架橋、鏽蝕的車輛骨架,如同巨獸的屍骸散落在大地上。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腐爛和一種萬物衰敗的沉寂。
這就是末世真正的模樣,廣闊、死寂、令人絕望。
“我們……出來了?”王釗喘著粗氣,看著眼前陌生的荒蕪,臉上卻沒有多少喜悅,反而是一片茫然和無措。離開了相對“安全”的哨站,麵對這無邊無際的危險世界,他感到更加脆弱。
張浩也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努力平複劇烈的心跳,警惕地環顧四周:“這裡安全嗎?會不會有喪屍?或者……那些怪物?”
老吳沒有立刻回答,他蹲下身,仔細檢查著地麵的痕跡和周圍的植被,又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在辨認方向和天氣。“暫時沒發現大規模活動的痕跡。但荒郊野外,從來都不安全。跟我走,我知道一個臨時落腳點。”
他從背包裡拿出一個老舊的指南針和一張邊緣磨損嚴重、手工標注的防水地圖,對比著辨認方向。“西北方,大概三公裡外,有一個戰前的地質觀測站,廢棄很多年了,但結構還算完整,應該可以暫時歇腳。”
陳凡走到他身邊,目光掃過那張精細的地圖,上麵標注著許多未被標準地圖記錄的細節:可能的危險區域、水源點、廢棄設施、甚至還有一些奇怪的符號。“這就是‘守夜人’的地圖?”
老吳瞥了他一眼,將地圖收起:“一部分。活下去的基礎是了解環境。走吧,天亮前趕到那裡。”
他不再多言,選定方向,邁步前行。步伐堅定,仿佛對這片死寂的世界了如指掌。
陳凡示意大家跟上。新的跋涉開始,疲憊和傷痛依舊伴隨著他們,但離開了地下那令人窒息的封閉環境,至少精神上輕鬆了一些。隻是團隊中多了一個心思難測的“盟友”,前路更加莫測。
老吳確實經驗豐富,他選擇的路徑儘量避開開闊地,沿著丘陵的背脊和乾涸的河床行走,充分利用地形掩護。他時常突然停下,示意眾人隱蔽,自己則仔細觀察遠處或傾聽動靜,確認安全後才繼續前進。他的謹慎數次讓他們提前發現了遠處遊蕩的零星喪屍和小型變異獸,得以提前規避。
陳凡默默觀察著老吳的一舉一動,學習著他的荒野生存技巧,同時也在不斷評估這個人。老吳對危險的敏銳直覺、對地形的熟悉、以及那份沉靜下的偏執,都顯示他絕非常人。
大約行進了兩個小時,天色漸漸亮了一些,但烏雲依舊厚重。他們翻過一道山梁,老吳指著前方山穀中一片黑黢黲的建築輪廓。
“就是那裡。地質觀測站。注意,靠近時儘量保持安靜,不確定裡麵有沒有‘東西’。”
觀測站規模不大,幾棟低矮的平房圍著一個類似小型雷達站的圓形建築,外圍有一圈破損的鐵絲網。院子裡散落著一些科學儀器殘骸和報廢的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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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打了個手勢,示意陳凡和他從側麵靠近偵查,讓張浩和王釗在原地隱蔽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