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離去時帶走了最後一絲微弱的光線,也帶走了洞內僅存的一點活氣。礦洞徹底沉入一種近乎絕對的黑暗與寂靜之中,隻有岩縫滲水單調的滴答聲,提醒著時間並未完全凝固。
陳凡背靠冰冷的岩壁,每一次呼吸都像拉扯著胸腔裡的碎玻璃,尖銳的痛楚不斷衝擊著他昏沉的意識。高燒讓他時而如墜冰窟,時而又仿佛置身熔爐,汗水浸濕了簡陋的包紮,冰冷的布料黏在傷口上,帶來一陣陣難忍的刺癢與疼痛。他竭力保持清醒,耳朵捕捉著洞內任何細微的聲響,不僅是警惕可能的危險,更是在等待那個或許永遠不會響起的腳步聲。
張浩守在傾斜通道的拐角,整個人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他緊握著一塊邊緣鋒利的礦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年輕的臉龐上沒有了往日的衝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過早成熟的凝重。他不再僅僅依賴陳凡的指令,而是主動承擔起了哨兵的職責,將聽到的每一種聲音——風聲掠過洞口的嗚咽、遠處不知名生物的窸窣、甚至自己過快的心跳——都在腦中快速分析、過濾。他知道,現在能保護凡哥和王釗的,隻有他的警覺。
王釗蜷縮在陳凡另一側,把臉埋在膝蓋裡,身體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黑暗放大了他所有的恐懼,每一次滴水聲都像是追兵逼近的腳步,每一次風聲都像是垂死者的哀嚎。他想哭,卻不敢發出聲音,隻能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嘗到淡淡的血腥味。他痛恨自己的懦弱,尤其是在看到重傷的陳凡依舊強撐,張浩獨自守在危險的洞口時,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羞愧幾乎要將他淹沒。他隻能儘可能縮成一團,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仿佛這樣就能安全一點。
時間在黑暗中緩慢爬行,如同冰冷的蚯蚓鑽過泥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幾個世紀,陳凡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浩子……洞口……有什麼動靜?”他的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
張浩立刻回應,聲音壓得極低:“沒有,凡哥。風還是那樣,沒聽到腳步聲或者引擎聲。”他頓了頓,補充道,“就是……太安靜了,反而有點瘮人。”
“安靜……是好事。”陳凡喘息著說,“說明老吳……可能還沒被發現……或者,他已經成功……把水攪渾了。”
王釗抬起頭,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聲音帶著哭腔:“要是……要是老吳他……回不來了呢?我們……我們怎麼辦?”
“那就靠自己。”陳凡的回答簡短而有力,儘管伴隨著一陣抑製不住的咳嗽,“天無絕人之路……隻要還活著……就有機會。”這話像是在對王釗說,更像是在對自己說。他必須給這兩個年輕人,也給自己,灌輸堅持下去的信念。
張浩接過話頭,努力讓語氣聽起來輕鬆些:“王釗,彆瞎想。老吳精得像狐狸,肯定沒事。咱們現在得保存體力,凡哥需要休息。”他摸索著挪到陳凡身邊,將自己身上那件也已經破爛不堪的外套脫下來,小心地蓋在陳凡身上,“凡哥,你眯一會兒,我守著。”
陳凡沒有拒絕這份好意。身體的極度虛弱讓他無法再硬撐下去。他閉上眼,嘗試放鬆緊繃的神經,但傷口的疼痛和對外界危險的警惕,讓睡眠成為一種奢侈的折磨。他處於一種半昏半醒的狀態,前世今生的記憶碎片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翻滾,與現實的危機交織在一起。
滴答。滴答。
水聲像是命運的秒針。
忽然,一陣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震動從岩壁傳來,極其短暫,稍縱即逝。
張浩猛地繃直了身體,耳朵再次緊貼岩壁,屏息凝神。連沉浸在恐懼中的王釗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驚恐地抬起頭。
“聽到什麼了?”陳凡瞬間清醒,低聲問,聲音帶著警覺。
張浩仔細傾聽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地說:“好像……好像有什麼東西輕輕震了一下……很輕,就一下,現在又沒了。會不會是……爆炸?很遠的地方?”
陳凡的心提了起來。是老吳弄出的動靜?還是“蝰蛇”在用什麼手段搜索?這微弱的震動,是希望的信號,還是毀滅的前兆?
洞內的氣氛陡然變得更加緊張。未知的等待,遠比直接的威脅更消耗人的心力。
黑暗依舊濃重,時間依舊緩慢。但那一絲微不可察的震動,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三人的心中漾開了層層疊疊的漣漪。回聲未至,希望與絕望,仍在黑暗中無聲地角力。而他們所能做的,隻有在這冰冷的礦洞深處,繼續等待下一個聲音的到來——無論是救贖的腳步聲,還是終結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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