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釗跟著山貓和狗娃,深一腳淺一腳地鑽進西邊那片背陰的山坡。這裡的樹木更高大,樹冠層層疊疊,幾乎遮蔽了天空,隻有零星的光斑透過縫隙灑下來,在鋪滿厚厚腐葉的地麵上投下搖曳的光影。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潮濕、腐爛和泥土混合的氣味,寂靜得隻能聽到他們踩在鬆軟落葉上的沙沙聲,以及自己有些過速的心跳。
山貓是個精瘦黝黑的漢子,眼神像他的名字一樣機警,手裡握著一把磨得雪亮的柴刀,走在最前麵開路,不時用刀背敲敲旁邊的樹乾,或者側耳傾聽。狗娃則相對憨厚些,但力氣大,背著一個空癟的粗麻布袋,手裡也拿著一根削尖的木棍。
“釗娃子,跟緊點,這老林子裡容易迷路。”山貓頭也不回地低聲囑咐,聲音在林間顯得有些空洞。
王釗連忙應了一聲,加快腳步,儘量讓自己踩在山貓走過的腳印上。他手裡緊緊攥著一根自己找來的、相對結實的木棍,既當拐杖,也壯膽。雖然主動請纓出來了,但獨自置身於這完全陌生、充滿未知的原始叢林,恐懼依舊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每一次風吹草動,都讓他心驚肉跳,總覺得那詭異的“夜鴞”會從哪個樹後突然鑽出來。
“貓哥,我們……主要找什麼?”王釗小聲問道,試圖用說話驅散一些恐懼,也讓自己顯得更有用。
“能填肚子的都行。”山貓簡潔地回答,“看運氣。樹皮,嫩芽,蘑菇,地衣……看見那種顏色灰白、像耳朵一樣長在樹上的玩意兒沒?”他指了指不遠處一棵枯樹上簇生的木耳狀菌類,“那叫樹耳,沒毒,能泡發了吃,就是沒啥味道。”
王釗仔細看去,記在心裡。他又想起自己小時候跟奶奶在鄉下辨認的幾種野菜:“我認識馬齒莧和薺菜,不過這個季節……可能都枯了。”
“地上長的這時候難找,多在石頭縫、背風坡看看有沒有耐寒的。”狗娃在一旁插話,語氣比較和氣,“釗娃子,你眼神好,多留意腳底下和樹根周圍。”
被分配了具體任務,王釗的心稍微定了一些。他開始努力回憶奶奶教過的知識,眼睛像掃描儀一樣,仔細地搜尋著地麵和樹乾。腐葉很厚,需要用手裡的木棍撥開查看。他發現了幾叢看起來有點像野菜的植物,但大多已經枯萎發黑,無法辨認。偶爾看到一兩種顏色鮮豔的蘑菇,他記得奶奶說過“越漂亮的蘑菇越有毒”,便不敢去碰。
林間的寂靜持續壓迫著神經。尋找食物的過程並不順利,收獲寥寥。山貓刮下了一些特定樹種的嫩皮,狗娃找到了一小片緊貼在岩石背陰處的、灰綠色的地衣。王釗則隻找到了幾朵瘦小的、灰褐色的、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蘑菇,以及一些乾癟的、不知名的野莓殘骸,數量少得可憐。
“媽的,這鬼地方,鳥不拉屎。”山貓啐了一口,顯得有些焦躁。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們的麻袋依然空蕩蕩的。
王釗心裡也越來越沉。找不到食物,大家都要挨餓,凡哥的傷需要營養,傷員也需要體力……一種無力感再次襲來。但他強迫自己不去想最壞的結果,隻是更加專注地搜尋,幾乎趴在了地上,不放過任何一點可能的綠色。
就在他們穿過一片特彆茂密的灌木叢時,王釗腳下突然一滑,差點摔倒。他下意識地用木棍撐地,棍尖卻戳到了一個硬物,發出了不同於石頭的悶響。
“咦?”王釗穩住身形,用木棍撥開覆蓋的枯枝和藤蔓。下麵露出的,不是岩石,而是一塊邊緣整齊、已經鏽蝕嚴重的金屬板,上麵似乎還有模糊的字跡。
“貓哥,狗娃哥,你們來看!”王釗連忙喊道。
山貓和狗娃湊過來,用柴刀幫忙清理周圍的雜物。更多的金屬結構顯露出來——這像是一扇半埋在地下的、厚重的方形鐵門,門上有一個巨大的轉盤式閥門,早已鏽死。鐵門一側的銘牌雖然布滿汙垢和鏽跡,但依稀能辨認出“……氣象……觀測……應急……通道”等殘缺字樣。
“像個老地基的門?”狗娃用棍子敲了敲,發出沉悶的響聲。
山貓眯著眼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又用腳踩了踩鐵門周圍的土質:“不像普通地基……這埋得深,樣子也怪。像是……以前官家的什麼秘密設施?”
王釗的心跳莫名加速。廢棄設施?這意味著什麼?危險?還是……機遇?他想起了之前待過的氣象站,想起了那些複雜的設備和秘密。難道這深山裡,也藏著類似的遺跡?
“要……要報告給凡哥和鋒哥嗎?”王釗猶豫地問。他發現異常,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請示,這是長期依賴養成的習慣。
山貓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先彆急。這玩意兒鏽成這樣,不知道多少年了,裡頭是啥情況都不清楚,說不定早就塌了或者全是水。咱們首要任務是找吃的。記住這個地方,回去再說。”
王釗點了點頭,覺得山貓說得有道理。但他還是忍不住多看了那扇鏽死的鐵門幾眼,心中隱隱覺得,這或許不是個普通發現。他將大致位置記在心裡,繼續跟隨山貓和狗娃向前搜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最終,他們的收獲十分有限:一小捆苦澀的樹皮內層,幾把灰白的地衣,王釗找到的那幾朵小蘑菇,還有狗娃幸運地用投石索打到的兩隻瘦小的山雀。這點東西,對於十幾張餓著的肚子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帶著沉重的心情和微不足道的收獲,三人開始沿著來路返回。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那扇被遺忘的鐵門之下,黑暗的深處,某種沉寂已久的感應裝置,因為王釗木棍那無意的一戳,某個指示燈,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隨即再次陷入黑暗。
與此同時,在山脊臨時歇腳點。
微弱的篝火努力散發著有限的熱量,驅散著眾人身上的寒意,卻難以溫暖那顆顆因饑餓和前途未卜而冰冷的心。張浩不斷添著細柴,讓火苗保持不滅。老煙鬥仔細檢查著傷員的腿傷,換上了最後一點乾淨的草藥,眉頭緊鎖。傷員的傷口因為河水的浸泡,有些發炎紅腫的跡象。
陳凡裹著張浩的外套,靠在樹乾上,緊閉雙眼,臉色比剛才更加難看,呼吸急促而淺薄,額頭滾燙。高燒和傷痛正在瘋狂消耗他本就所剩無幾的體力。
冷鋒安排完警戒哨位,走到老吳身邊坐下。老吳依舊抱著那個金屬箱子,目光卻有些空洞地望著跳躍的火苗。
“吳老,”冷鋒低聲開口,打破了沉默,“你之前說的那個信號……‘搖籃’的波動,除了可能被追蹤,還有沒有彆的……影響?”他問得比較含蓄,但意思明確,是否會對人產生直接危害。
老吳緩緩回過神,搖了搖頭,聲音沙啞:“不知道。‘守夜人’的記錄裡提到過,長期暴露在強活性區域附近的人,會出現精神恍惚、產生幻覺,甚至……變得狂暴。但那需要很近的距離和很強的波動。我們現在接收到的,應該還很微弱。”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陳凡,“不過,凡子現在身體極度虛弱,精神抵抗力最差,會不會受到影響……難說。”
這話讓周圍聽到的人都心裡一沉。眼前的生存危機還沒解決,又添了一重無形的心理壓力。
石熊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媽的,前有狼後有虎,現在連空氣都他媽好像有問題!這鬼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熊哥,稍安勿躁。”冷鋒沉穩地安撫道,“眼下最要緊的,是等王釗他們帶回吃的,然後找個更安全的地方讓陳凡養傷。隻要人還在,就有希望。”
話雖如此,但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憂慮。時間一點點過去,王釗三人卻遲遲未歸。山林裡寂靜得可怕,那種寂靜,仿佛孕育著更大的風暴。
張浩忍不住頻頻望向王釗他們離開的方向,手心捏了一把汗。他既希望他們能帶回足夠的食物,又擔心他們在林中遇到危險。
老吳再次拿出那台對講機,不死心地調試著。這一次,除了熟悉的雜音和偶爾閃過的“蝰蛇”常規通訊,那個詭異的、低沉的嗡鳴聲再也沒有出現。仿佛那隻是短暫的電波乾擾,或者……是“搖籃”一次無意識的“翻身”。
但這種寂靜,反而更讓人不安。誰知道那無聲的黑暗中,正在醞釀著什麼?
當夕陽的餘暉開始給樹梢染上一抹淒豔的紅色時,王釗、山貓和狗娃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看到他們背上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收獲,所有人眼中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之火,瞬間黯淡了下去。
食物危機,絲毫沒有緩解。而夜色,即將降臨。在這片未知的、可能隱藏著更多秘密和危險的原始叢林中,黑夜往往意味著數倍的風險。
王釗走到陳凡身邊,看著凡哥燒得通紅的臉頰和乾裂的嘴唇,又看了看手中那少得可憐的食物,鼻子一酸,一種深深的自責和無力感湧上心頭。他張了張嘴,想彙報發現鐵門的事,但看到眼前嚴峻的形勢,又把話咽了回去。
現在,活下去,才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顯得那麼遙遠和不切實際。然而,命運的齒輪,往往就在這種不經意的發現中,開始悄然轉動。那扇深埋地下的鐵門,是否會成為他們絕境中的一線生機,還是通往更深地獄的入口?無人知曉。夜色,如同墨汁般,緩緩浸透了整片山林。
喜歡末世重生:開局直播斬女神請大家收藏:()末世重生:開局直播斬女神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