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掩體的通道仿佛沒有儘頭,手電光柱切開濃稠的黑暗,照亮前方不過十餘米的範圍,隨即又被更深的幽暗吞噬。空氣凝滯,彌漫著鐵鏽、塵土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陳舊氣息,冰冷而潮濕,吸進肺裡帶著一股黴味。腳步聲在空曠的廊道中回蕩,被放大,又消失在遠處未知的黑暗裡,更顯此地死寂。
冷鋒打頭,每一步都踩得極其謹慎,衝鋒槍槍口隨著目光掃過每一個陰暗角落。猴子斷後,耳朵機警地捕捉著身後任何細微響動。山貓護在老吳身旁,粗壯的手臂緊繃,柴刀握得死緊。老吳則舉著另一支手電,光線快速掠過兩側緊閉的金屬門,試圖辨認那些早已斑駁剝落的門牌上的字跡。
“設備間……資料室……休息區……”老吳低聲念著,聲音在通道裡激起輕微回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這規格不低,像是戰前的重要觀測點。找主控室或者倉庫!那裡最可能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希望如同風中殘燭,在這死寂的地下搖曳,驅動著他們深入這未知的險境。
與此同時,地表營地。
王釗氣喘籲籲地跑回營地,帶來的消息讓留守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門開了,冷鋒他們下去了,情況未知。
張浩依舊守在陳凡身邊,一夜未眠加上焦慮,讓他的臉色比昏迷的陳凡好不到哪裡去。陳凡的呼吸更加微弱,額頭燙得嚇人,嘴唇乾裂出血,生命體征正在急劇下滑。老煙鬥用儘了手頭最後一點草藥,也隻能無奈地搖頭,眼中滿是憂慮。
“凡哥……你一定要撐住啊……”張浩喃喃自語,聲音沙啞,握著陳凡冰涼的手,試圖傳遞過去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暖和力量。石熊煩躁地踱著步,不時望向西邊樹林的方向,狗娃和其他山民則沉默地坐在一旁,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就在這絕望的氛圍幾乎要將所有人吞噬時,誰也沒有注意到,陳凡一直沉寂的腦海深處,那個同樣沉寂了許久的“末世直播係統”,因為宿主生命能量的急劇衰減和強烈求生意誌的衝擊,觸發了某種底層保護機製。
【警告!宿主生命體征低於臨界值!精神波動異常!】
【檢測到高濃度“搖籃”背景輻射乾擾……信號連接不穩定……】
【強製啟動應急能源……嘗試穩定鏈接……】
【鏈接建立成功!直播間:末世求生當前狀態:瀕死異常)——已重新連接!】
一串冰冷的、隻有陳凡意識才能“聽”到的係統提示音,如同驚雷般在他混沌的意識海中炸響!但此刻他的主意識幾乎消散,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然而,遙遠的、另一個和平世界的網絡上,一個沉寂許久的特殊直播間,突然毫無征兆地再次亮起!
【我靠!詐屍了?!主播的直播間又開了?!】
【天呐!這畫麵……怎麼這麼黑?還晃得厲害?主播人呢?】
【這視角……好像是第一人稱?但什麼都看不清啊,隻有一些模糊的光影和……呃,像是岩石頂壁?】
【主播還活著嗎?上次斷線不是在那個什麼哨站爆炸嗎?這又是哪兒?】
【彈幕護體!這氣氛好詭異!感覺像在什麼地下墓穴!】
最初的幾條彈幕劃過,充滿了驚訝和疑惑。直播畫麵極其不穩定,時而一片漆黑,隻有嘈雜的電流聲;時而會閃過一些極其模糊、扭曲的片段——似乎是陳凡昏迷前最後印象的殘影:搖曳的篝火、張浩焦急的臉、黑暗的叢林、冰冷的河水……更多的是無意義的色塊和噪點。
【不對!你們看生命體征數據!雖然大部分被打碼了)但那個心率曲線……快成一條直線了!主播要涼了啊!】
【臥槽!真的!血氧飽和度也低得嚇人!這是彌留之際了嗎?】
【發生了什麼?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主播團隊其他人呢?】
【是不是遇到那個什麼“夜鴞”了?之前好像聽主播提過一嘴!】
【急救啊!有沒有懂醫的?這情況怎麼救?】
彈幕瞬間炸開了鍋,擔憂、焦急、詢問的言論刷屏而過。雖然他們無法直接乾預,但那種隔著屏幕的關切和無力感,卻形成了一種奇特的精神能量波動。
【檢測到微弱外部精神共鳴……嘗試過濾乾擾……分析環境信息……】
係統冰冷的提示再次響起。緊接著,一些眼尖的、或有特殊知識的觀眾,開始從那些極其不穩定、偶爾清晰的畫麵碎片中捕捉細節。
【等等!剛才閃過的那個畫麵!那個混凝土結構的拱頂,還有那種老舊的嵌入式燈座……這建築風格很像戰前修建的永久性地下掩體啊!我爺爺是搞人防的,我家地下車庫就這味兒!】
【沒錯!還有那種通風口的聲音,雖然很弱,但聽起來是強製通風係統殘留的微弱氣流聲,這掩體可能部分功能還沒完全報廢!】
【主播好像在一個通道裡?被拖著走?還是……等等,畫麵又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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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戰前重要掩體,很可能有獨立的應急醫療站或者物資倉庫!找到就有救!】
【但主播這狀態……怎麼找?隊友呢?鏡頭能不能轉一下看看隊友啊!急死人了!】
這些零碎的信息,被係統艱難地捕捉、過濾,轉換成更純粹的信息流。陳凡瀕臨消散的意識,如同漂浮在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本能地汲取著這些來自異世界的“星火”。
“……地下……掩體……”
“……醫療站……倉庫……”
“……隊友……尋找……”
這些關鍵詞,如同破碎的燈塔光芒,穿透了他意識中無儘的黑暗和混亂的記憶漩渦。前世林薇薇扭曲的嘴臉、喪屍的嘶吼、張浩染血的身影……這些負麵影響似乎被這微弱的外來信息稍稍衝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