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書房內緩慢移動，光斑從地板悄然爬上了書桌的邊緣。蘇晚依舊坐在電腦前，姿態未變，隻有那雙眼睛，比之前更加幽深，如同兩口望不見底的寒潭。
鎖定“銳眼信息谘詢事務所”隻是第一步。如同在戰場上發現了敵人的前哨站，摧毀它固然容易，但更重要的是摸清其背後的指揮係統，並給予足以令其膽寒的威懾。
她需要一次精準的、帶有明確標識的打擊。既要讓對方立刻停止所有調查行動，也要讓他們——以及他們背後的委托人——清楚意識到，他們正在觸碰一個他們絕對惹不起的存在。
蘇晚重新坐直身體，指尖再次落在那台頂級配置的電腦鍵盤上。這一次，她的動作不再僅僅是快速，更帶上了一種行雲流水般的優雅與篤定，仿佛一位鋼琴大師在演奏熟悉的樂章。
她並未直接再次侵入“銳眼”的內部網絡，那樣痕跡太重。她選擇了一個更迂回，也更顯高明的方式——通過一個位於北歐的匿名節點服務器，模擬成一個潛在客戶，向“銳眼”事務所的公開業務郵箱發送了一封看似普通的谘詢郵件。
郵件正文是格式化的商業問詢，但在附件的名稱上，她嵌入了一段經過偽裝的、極微小的探測代碼。當事務所的職員大概率是負責“sue”案子的調查員）點開這封郵件，甚至無需打開附件，那段代碼便會如同無形的孢子，悄無聲息地激活，並沿著事務所內部的網絡連接，精準地定位到所有存儲、處理“sue”相關數據的終端和服務器。
這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普通的安全軟件根本無法察覺這種級彆的滲透。
蘇晚麵前的屏幕上，一個極簡的進度條在飛速填充。幾秒鐘後，進度條滿格，界麵上清晰地羅列出三個被感染的終端ip和一個核心服務器地址，旁邊標注著“目標鎖定”。
她沒有任何猶豫，纖細的食指，沉穩而有力地點在了回車鍵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刺耳的警報。在城市另一端，“銳眼”事務所內，一切看起來似乎毫無異樣。
負責“sue”案子的調查員小王，剛端起咖啡杯，視線隨意地掃過自己的電腦屏幕，準備繼續分析昨天搜集到的一些瑣碎信息。然而，就在這一刹那，他屏幕上的所有與“sue”相關的文件窗口——包括那份初步調查報告、客戶委托書、以及他剛剛整理的時間線筆記——瞬間變成了無法識彆的亂碼，緊接著，屏幕猛地一黑！
不是斷電那種黑，而是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純黑。
小王的心臟猛地一跳，差點打翻手中的咖啡。
“怎麼回事？死機了？”他嘟囔著，下意識地去按重啟鍵。
就在這時，那純粹的黑色屏幕中央，一個由無數細密銀色代碼構成的數字，如同從虛空之中誕生般，緩緩浮現。
——“0”。
它靜靜地懸浮在那裡，不斷細微地變幻著形態，散發著冰冷、神秘而威嚴的光澤。沒有聲音，沒有警告文字，就隻有這一個孤零零的數字。
小王愣住了，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新型病毒或者惡作劇。
同一時間，項目組其他成員的電腦上，凡是打開過“sue”相關文件的，屏幕都遭遇了同樣的命運——黑屏，以及那個詭異的、仿佛帶著審視意味的銀色“0”。甚至連事務所存放備份數據的主服務器上，屬於“sue”項目的整個分區，都被加密鎖死，訪問權限被徹底剝奪，隻留下同一個標記。
“臥槽！我的電腦！”
“我的也是！這是什麼鬼東西？”
“是病毒嗎？快叫技術部！”
小小的辦公區域內響起幾聲驚惶的呼喊，引起了一陣騷動。
技術部的同事被緊急召喚過來，嘗試了各種方法，都無法解除那詭異的黑屏，更無法訪問被鎖死的文件。強行重啟之後，電腦恢複正常，但所有與“sue”相關的數據，無論是本地存儲還是雲端備份，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徹底抹去，沒有留下任何恢複的可能。
隻有那個銀色“0”的殘影，仿佛烙印般，短暫地停留在幾個目擊者的視網膜上，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寒意。
“老……老大，”小王的聲音帶著顫抖，看向聞訊趕來的項目負責人，臉色發白，“那個‘0’……我好像……在哪兒聽說過……”
負責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見識過不少風浪，此刻臉色也凝重得能滴出水來。他盯著那已經恢複常態、卻空空如也的電腦屏幕，瞳孔微微收縮。
他當然聽說過。在信息調查這個遊走於灰色地帶的行業裡，總有一些隻存在於頂層圈子私下交流中的傳說。關於一個代號“零”的神秘存在，ta不屬於任何組織，蹤跡難尋，實力深不可測，是無數黑客和安全專家仰望乃至恐懼的對象。據說，被“零”盯上的人，其秘密將無所遁形，而其網絡防禦在“零”麵前如同紙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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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萬萬沒想到，一次看似普通的背景調查，竟然會引出這尊大神！
“立刻！”負責人猛地回過神，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立刻停止對‘sue’的所有調查！所有！徹底終止！聯係委托人，雙倍退還所有費用！告訴他們，這個案子，我們接不了，也惹不起！”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手下們驚魂未定的臉，一字一句地強調：“都給我記住，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有那個‘0’，誰也不準對外泄露半個字！除非你們想給自己惹上天大的麻煩！”
事務所內陷入一種死寂般的恐慌。那個銀色的“0”，如同一個無形的詛咒，懸在每個人的心頭。
……
顧家彆墅的書房裡，蘇晚平靜地切斷了與匿名節點的連接，清除了本地所有的操作日誌。她端起旁邊那杯已經微涼的茶，輕輕呷了一口。
動作從容不迫，眼神淡漠如水。
警告已經送達。
她相信，“銳眼”事務所的人隻要不是蠢到家，就該明白那個“0”意味著什麼。而那個背後的委托人，在收到退款和終止合作的消息時，也理應能感受到這份隔著網絡傳遞而來的、冰冷的威懾。
如果對方識趣，就此收手，那麼一切尚可風平浪靜。
若對方還不肯罷休……
蘇晚放下茶杯，目光掠過窗外絢麗的晚霞，唇角泛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
她不介意，讓“零”這個名字，再次成為某些人午夜夢回的噩夢。
無聲的警告已然發出，接下來，就看對方如何接招了。而這看似平靜的黃昏之下，暗流愈發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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