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稍散。
藍夢捂著口鼻,強忍著嘔吐的欲望,跟在“哈士奇”身後,衝進了這片地獄景象。
這裡根本不是辦公室,更像是一個…變態藝術家的噩夢工坊。
慘白刺眼的無影燈下,一張巨大的不鏽鋼操作台占據中央。台上散落著各種型號的鋒利手術刀、剪刀、彎針、鑷子,還有大卷堅韌的縫合線。台麵、地麵,甚至牆壁上,都濺滿了大片大片早已乾涸發黑的陳舊血跡!一些角落還殘留著細碎的、難以辨認的皮毛和組織碎屑。
但最恐怖的,是環繞著操作台的四壁。
牆壁上,密密麻麻,如同某種邪惡的獻祭圖騰,掛滿了…“作品”。
被完整剝下、經過防腐處理、精心拉伸繃緊在標本框裡的貓皮!暹羅貓的深色重點色,布偶貓的湛藍眼珠被替換成了廉價的玻璃珠),金吉拉華麗的銀灰色長毛…一張張曾經鮮活的生命,此刻成了失去靈魂的空殼,以最“完美”的姿態被定格在死亡瞬間。它們的眼睛空洞地“注視”著房間中央,凝固的瞳孔裡似乎還殘留著生前的極致恐懼和痛苦。
而在房間正對著大門的那麵牆中央,懸掛著一件尚未完成的“傑作”。
那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用不同顏色和品種的貓皮碎片,極其扭曲地縫合拚接而成的…地獄三頭犬雛形!猙獰的三個頭顱輪廓已經顯現,空洞的眼窩對著門口,張開的巨口裡是鋒利的、用某種動物牙齒打磨鑲嵌的獠牙。無數條不同毛色的貓尾,被當作鬃毛,雜亂地縫在脖頸和背部,還在無風自動地輕輕搖曳。整個“作品”散發著濃烈的怨毒和不甘,像一座用痛苦和死亡堆砌的邪惡豐碑!
“哈士奇”冰藍色的狗眼此刻燃燒著橘光)死死盯著那麵牆,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威脅的咆哮,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藍夢胃裡翻江倒海,強烈的視覺衝擊和靈魂層麵的怨氣衝擊讓她眼前陣陣發黑。她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看向操作台。
台子一角,放著一個…已經被剖開肚子、掏空了填充棉絮的巨大玩具熊。而在那空蕩蕩的熊肚子裡,蜷縮著一隻…奄奄一息的白色異瞳波斯貓!它的四肢被粗暴地扭曲、捆綁固定,嘴巴被膠帶死死纏住,漂亮的皮毛上沾滿了血汙和粘液!一雙異色的瞳孔一藍一黃)因為極致的痛苦和恐懼而放大,倒映著無影燈刺眼的白光,充滿了無聲的絕望!它的腹部,一道粗糙的縫合線歪歪扭扭,針腳巨大,顯然“手術”進行到一半就被粗暴打斷了!
“嗚…嗚…”貓咪喉嚨裡發出微弱到極致的悲鳴,身體因為劇痛而無法控製地抽搐著。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從房間角落的陰影裡響起:
“嘖…真是…沒禮貌的客人。”
陳明哲醫生,緩緩從陰影裡踱步而出。他依舊穿著那身一塵不染的白大褂,金絲眼鏡後的眼神卻不再是白天的溫和,而是一種…純粹到極致的、冰冷的、非人的狂熱!他手裡,把玩著一把造型奇特、閃爍著幽綠色寒光的巨大縫合針,針尖上還沾著一點新鮮的、暗紅色的粘稠液體。
他無視了狂暴的“哈士奇”和滿身殺氣的藍夢,目光癡迷地流連在那麵掛滿貓皮標本和未完成的“地獄三頭犬”的牆壁上,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神聖的陶醉表情。
“你們看…多麼完美的形態…多麼極致的藝術…”他的聲音輕柔,帶著詠歎調般的起伏,“生命短暫…脆弱…毫無意義…隻有死亡…隻有剝離…隻有永恒的‘定格’…才能賦予它們真正的…價值…和…美!”
他猛地轉頭,目光如同淬了冰的毒針,刺向藍夢,那溫和的假麵徹底碎裂,露出底下扭曲瘋狂的獰笑:
“而你…藍小姐…你和你懷裡那個…奇怪的小東西…”他的目光貪婪地掃過藍夢,最終落在她下意識護住的胸口——那裡貼身放著貓靈那點微弱的星塵核心。
“你們散發的氣息…如此獨特…如此…充滿‘靈性’!”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手中的幽綠縫合針高高舉起,針尖對準了藍夢的心臟!
“你們的皮…你們的魂…將成為我最偉大的作品——‘地獄三頭犬’最後、也是最完美的點睛之筆!這是藝術的召喚!是升華!你們…應該感到榮幸!”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幽綠縫合針,如同毒蛇吐信,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和一股令人作嘔的腥風,狠辣無比地朝著藍夢的胸口紮來!針尖上幽光閃爍,顯然淬了某種陰毒的東西!
“藍夢!躲開!”貓靈在哈士奇體內尖嘯!附體的哈士奇四肢猛蹬,爆發出驚人的速度撲向陳明哲!但它離得稍遠,眼看那致命的毒針就要刺入藍夢的身體!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喵嗷——!!!”
一聲淒厲、瘋狂、飽含刻骨仇恨的貓嚎,如同地獄的號角,撕裂了室內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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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瘦小、殘破、快如黑色閃電的影子,從被撞破的大門窟窿外猛地射入!是獨眼老吳!
它僅剩的獨眼燃燒著同歸於儘的瘋狂火焰!枯瘦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精準無比地撲向陳明哲握著毒針的手臂!目標不是手,而是他毫無防備的、因獰笑而暴露出的、脆弱的脖頸!
時機!角度!速度!都妙到毫巔!這是無數次在垃圾堆裡與惡狗搶食、在人類惡意下艱難求存磨礪出的、屬於街頭老戰士的致命一擊!
“噗嗤!”
利齒撕裂皮肉的聲音,清晰得令人牙酸!
陳明哲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轉化為極致的錯愕和劇痛!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握著毒針的手因為劇痛而失控地揮開!
老吳那口僅存的、豁了口的黃牙,如同最鋒利的鍘刀,深深嵌入了陳明哲的頸側!它枯瘦的身體死死掛在他脖子上,獨眼裡是瘋狂的、絕不鬆口的執念!暗紅的鮮血瞬間飆射而出,染紅了潔白的醫生大褂!
“呃啊——!畜生!鬆口!”陳明哲痛得麵容扭曲,另一隻手瘋狂地去抓撓撕扯脖子上的老貓!但老吳如同焊死在那裡,任憑他如何捶打撕扯,牙齒反而越嵌越深!
混亂中,被老吳撞得失去平衡的陳明哲,踉蹌著向後倒退!他身後,正是房間那扇巨大的、對著醫院後方犬舍區域的落地窗!
“嘩啦——!!!”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鋼化玻璃窗在陳明哲身體的猛烈撞擊下,如同脆弱的冰麵般轟然炸碎!無數鋒利的玻璃碎片在慘白的燈光下折射出死亡的光芒,如同冰雹般四散飛濺!
陳明哲和老吳糾纏在一起的身影,被巨大的慣性裹挾著,如同兩片被狂風卷起的落葉,從三樓破碎的窗口,直直墜向樓下那片被月光照得一片慘白的——大型犬隔離區!
“嗷嗚——!!!”
“吼——!!!”
“汪!汪汪汪!!!”
樓下,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狂暴到極點的犬吠咆哮!那不是普通的狗叫,而是被長期囚禁、饑餓、恐懼、以及…刻骨仇恨所點燃的、最原始最血腥的獸性狂潮!
藍夢和附體哈士奇的貓靈衝到破碎的窗邊,向下望去。
月光慘白,清晰地照亮了犬舍內的地獄景象。
陳明哲摔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頸側被老吳撕開一個大口子,鮮血汩汩湧出,染紅了地麵。他掙紮著想爬起來,臉上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而那隻瘦骨嶙峋的獨眼老貓,依舊死死咬著他的脖子,如同長在了上麵,獨眼裡的光芒開始渙散,卻依舊執拗。
但真正致命的,是圍攏上來的那些身影。
幾條體型巨大、肌肉虯結的大型烈性犬!德牧、羅威納、還有一條最為顯眼的、如同小牛犢般壯碩的深棕色藏獒!它們都曾是這間醫院的“病人”,有的被主人遺棄,有的被送來絕育、治療…最終,卻成了陳明哲“藝術”的犧牲品預備役,被長期囚禁在惡劣的環境裡,承受著饑餓和恐懼的折磨。
而那條藏獒,藍夢認得!它的腹部,還殘留著陳明哲親手縫合的、粗糙醜陋的疤痕——那是它被強行絕育留下的印記!此刻,它那雙因長期囚禁而布滿血絲、充滿暴戾的黃色眼睛,死死地、精準地鎖定了地上那個穿著白大褂、散發著熟悉消毒水氣味的身影!
那氣味…那雙手…曾帶給它無法磨滅的痛苦和屈辱!
“吼——!!!”
藏獒發出一聲震碎夜空的、飽含無儘痛苦與仇恨的咆哮!它不再猶豫,如同複仇的凶神,第一個猛撲上去!巨大的身軀帶著千鈞之力,狠狠撞在陳明哲身上!血盆大口張開,森白的獠牙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精準無比地咬向陳明哲那隻曾握著手術刀、對它施以酷刑的手臂!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清晰傳來!
“啊——!!!”陳明哲的慘嚎瞬間拔高到非人的頻率!劇痛讓他徹底崩潰!
但這隻是開始!
其他幾條被仇恨和饑餓驅使的猛犬,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再無顧忌!咆哮著蜂擁而上!撕咬!拉扯!瘋狂的犬吠、骨骼碎裂的悶響、皮肉被撕裂的可怕聲音、還有陳明哲那已經不成人聲、淒厲到極致的絕望慘嚎…在慘白的月光下,交織成一曲來自地獄最深處的、血肉橫飛的殘酷交響!
那個溫文爾雅、視生命為藝術材料的“仁醫”,此刻成了他口中“短暫脆弱”生命的發泄對象,在群犬瘋狂的撕扯下,如同一個破敗的布偶,被輕易地拆解、吞噬…
藍夢站在破碎的窗前,冰冷的夜風吹拂著她蒼白的臉。樓下那血腥殘酷的一幕,並未讓她移開視線。她的目光,穿透混亂的犬群,死死鎖定在那個小小的、躺在冰冷水泥地上、被陳明哲的血泊浸染了半邊身體的枯瘦身影上。
獨眼老吳。
它終於鬆開了口。那口染血的豁牙,無力地張開著。它瘦小的身體一動不動,隻有胸腔極其微弱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僅剩的那隻獨眼,瞳孔已經散開大半,蒙上了一層死亡的灰翳,卻依舊固執地朝著藍夢的方向,艱難地、一點一點地轉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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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夢沒有絲毫猶豫。她轉身,像一陣風般衝出這間充滿血腥和怨念的畫皮工坊,衝下樓梯,撞開通往後院犬舍的鐵門!
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群犬還在對著地上那團不成形的血肉發泄著積壓已久的狂怒。藍夢無視了這地獄般的景象,精神力如同無形的屏障,帶著冰冷的威懾力稍稍推開靠近的惡犬。她徑直衝到老吳身邊,撲通一聲跪在冰冷汙穢的水泥地上。
“老吳!”她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老吳的身體冰冷僵硬,隻有胸口那點微弱的起伏證明它還殘留著一絲氣息。它的皮毛被血和泥土徹底糊住,那隻獨眼艱難地聚焦在藍夢臉上,渾濁的瞳孔裡,最後一點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解脫般的平靜。
它似乎想抬起爪子,卻連動一動指尖的力氣都沒有了。
藍夢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冰涼的手指帶著微微的顫抖,輕輕覆蓋在它枯瘦、沾滿血汙的小爪子上。
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老吳爪心的瞬間——
老吳那隻冰冷僵硬的小爪子,竟然極其微弱地、向上蜷縮了一下!枯瘦的爪尖,輕輕地、輕輕地…回勾住了藍夢的一根手指。
力道微弱得如同蛛絲,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牽絆。
同時,一個極其微弱、斷斷續續、如同遊絲般的意念,帶著濃重的血腥氣,艱難地鑽進藍夢的腦海:
“喵…告…告訴…大黃…”
它的意念虛弱不堪,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跨越了生死的囑托。
“下…下輩子…”
老吳的獨眼,最後一絲光芒徹底黯淡下去,瞳孔完全散開,倒映著天上那輪冰冷的殘月。
“……還…還當它…爹…”
意念戛然而止。
那隻緊緊蜷著、勾著藍夢手指的枯瘦貓爪,也終於徹底失去了所有力道,軟軟地垂落下去,攤開在冰冷、汙穢、浸透了鮮血的水泥地上。
爪心朝上。
在那枯瘦、布滿老繭和細小傷痕的黑色肉墊中央,赫然…緊緊攥著一小半塊東西。
那是一塊…已經完全看不出形狀的、乾癟發黑、硬得像塊小石頭的…貓餅乾。
邊緣還殘留著細小的、被珍惜地啃咬過的牙印。
藍夢的視線瞬間模糊。滾燙的液體毫無預兆地洶湧而出,大顆大顆地砸落在老吳冰冷的小爪子上,砸在那半塊發黴的貓餅乾上。
她顫抖著,極其輕柔地,將老吳那小小的、殘破的、尚有餘溫的身體,從冰冷的血泊中抱了起來,緊緊摟在懷裡。仿佛擁抱著一個沉睡的孩子。
身後,群犬的撕咬聲漸漸停歇。隻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滿足的低嗚。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和死亡氣息。
慘白的月光,冰冷地照耀著這片被詛咒的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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