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靈舔著星塵上的黴斑唉聲歎氣:“這灰點子怎麼跟腳氣似的還會擴散?”
藍夢接了個陰間訂單:幫橫死的貨車司機尋回被野狗叼走的腿骨。
荒墳堆裡,幾十個慘白紙人正追著條瘸腿老黃狗瘋狂撕咬。
“汪!骨頭是俺家老王的!”老狗護著土坑裡的腿骨齜牙咆哮。
貓靈跳上墓碑:“蠢狗!你守的是老王情敵的墳!”
暴雨中,老狗叼著真·腿骨撞向紙人,貓靈星塵啪嗒掉下第二塊黴斑。
貓靈把自己攤成一張半透明的貓餅,軟趴趴地糊在占卜店冰涼的玻璃櫃台上,像一塊被太陽曬化了的薄荷糖。它那顆毛茸茸的腦袋耷拉著,下巴擱在櫃麵,冰藍色的貓眼失去了往日的賊亮光彩,無精打采地盯著自己胸前——那串由365顆細小光點組成的星塵項鏈,末端最新的幾顆光點,正頑強地閃爍著一種極其不健康的、蒙著灰綠色黴斑的黯淡光芒。
“唉……”貓靈發出一聲拖得老長的、愁腸百結的歎息,那調子拐了十八個彎,比樓下拉二胡的瞎子阿炳還悲涼。它伸出粉粉的、帶著倒刺的小舌頭,小心翼翼地、極其珍惜地,舔了舔一顆黴斑最嚴重的星塵。舌尖傳來的感覺,讓它整張貓臉都皺成了一團苦瓜。
“呸!呸呸!”它猛地甩頭,像是舔到了什麼極其惡心的東西,舌頭吐得老長,喉嚨裡發出乾嘔的聲音,“這什麼鬼味兒!又腥又澀,還帶著一股子紙灰燒糊了的焦臭味!比藍夢你三天沒洗的襪子還上頭!”它嫌棄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那顆倒黴的星塵,聲音帶著哭腔,“完了完了,藍夢,你看這灰點子!它是不是……是不是變大了?邊上還長出毛茸茸的小邊兒了?怎麼跟人類那治不好的腳氣似的,還會擴散傳染啊?!”
藍夢正對著電腦屏幕,劈裡啪啦地敲著鍵盤,回複一個詢問“塔羅牌測前任會不會複合”的客戶。聽見貓靈的哀嚎,她頭都沒回,隻是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手指在油膩的鍵盤上敲得更用力了,發出“噠噠噠”的脆響。
“閉嘴吧你!還不是你自己貪嘴惹的禍?聞著點金槍魚味兒就走不動道,連摻了死人紙灰的過期罐頭都敢偷吃!現在知道難受了?晚了!”她沒好氣地懟回去,順手抄起旁邊半杯喝剩的、已經涼透了的速溶咖啡灌了一口,苦澀的味道讓她也皺了皺眉,“忍著!黴斑也是你功德的一部分,自己拉的……咳,自己消化!”
“喵嗚……”貓靈委屈巴巴地把腦袋埋進前爪裡,隻露出一對蔫頭耷腦的耳朵尖,“本喵那不是……那不是為了深入敵營,揭露罪惡嘛……誰知道那罐頭那麼邪門……”它小聲嘀咕著,冰藍的貓眼偷偷瞟著藍夢,見她沒反應,又長長地歎了口氣,伸出爪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那顆“腳氣星塵”,試圖用爪子把上麵的黴斑摳掉。當然,毫無效果,那灰綠色的斑點如同附骨之疽,頑固地侵蝕著原本純淨的光點。
就在這時——
叮咚!
一聲清脆又帶著點詭異的電子提示音,從藍夢那台老舊的台式電腦音箱裡傳了出來。不是尋常的聊天軟件消息音,這聲音更空靈,更飄忽,像是從一口深井裡傳出來的回響。
藍夢敲鍵盤的手指猛地頓住。
貓靈撥弄星塵的爪子也僵在了半空。
一人一貓,同時扭頭看向屏幕。
隻見那個專門用來接“特殊訂單”的、界麵設計得跟老式黃曆一樣土得掉渣的聊天軟件窗口,自動彈了出來。窗口邊框閃爍著一種極其不祥的、幽幽的慘綠色光芒。聊天框裡,一行行血紅色的文字,正以一種緩慢得令人心焦的速度,如同粘稠的血液般,一行行地向上滾動浮現:
【陰司特派·加急令】
亡者:王建軍
陽壽:1978.03.152023.10.28
死因:省道s107,追尾油罐車,高溫焚化,屍骨零散。
執念:尋回遺失左腿脛骨。此骨被西山亂葬崗野狗刨出叼走,魂魄不全,無法入輪回井。
報酬:三顆純淨“安寧”星塵可淨化輕微汙染)
時限:今夜子時前。
警告:野狗凶猛,且有他力乾擾。逾期或失敗,亡魂戾氣反噬接單人。】
最後一行警告的字跡,紅得發黑,像是要滴出血來,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陰森。
整個占卜店瞬間安靜得可怕,隻剩下電腦主機風扇嗡嗡的運轉聲,還有窗外遠處城市模糊的喧囂。那幽幽的慘綠光芒映在藍夢臉上,讓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僵硬。她下意識地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白水晶吊墜,入手一片冰涼。
“喵……嗷……”貓靈也顧不上自己的“腳氣星塵”了,它一個激靈從櫃台上彈起來,渾身的毛都微微炸開,冰藍色的貓眼死死盯著屏幕上那行“三顆純淨‘安寧’星塵”,瞳孔深處瞬間燃起了兩簇賊亮賊亮的小火苗!“淨化汙染!藍夢!看到沒!能治本喵的‘腳氣’!”它激動得尾巴豎成了旗杆,在櫃台上啪啪拍打,“接!必須接!不就是條野狗的破骨頭嗎?本喵出馬,手到擒來!保證把那骨頭啃得……呸!找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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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滿腦子都是淨化黴斑的星塵,興奮得語無倫次。
藍夢卻盯著屏幕上“高溫焚化,屍骨零散”和“西山亂葬崗”幾個字,眉頭擰成了疙瘩。她當然也看到了“淨化汙染”的報酬,這對貓靈眼下糟糕的狀況無疑是雪中送炭。但……省道油罐車爆炸?西山亂葬崗?還有那個透著不祥的“且有他力乾擾”……
一股涼氣順著脊椎慢慢爬上來。
“喵!藍夢!彆發呆了!子時!時間就是星塵!就是本喵的清白!”貓靈見她猶豫,急得直跳腳,乾脆整個貓撲到鍵盤上,毛茸茸的爪子對著鼠標箭頭的位置一陣亂拍亂按,“快點‘接單’!快快快!本喵的爪子要按抽筋了!”
藍夢被它吵得腦仁疼,看著屏幕上那行不斷閃爍的、誘惑力十足的“三顆純淨‘安寧’星塵”,又看看貓靈胸前那刺眼的灰綠黴斑,終於一咬牙,伸手推開了礙事的貓腦袋,移動鼠標,狠狠地點下了那個同樣閃爍著慘綠光芒的【接取】按鈕。
“喵嗚!藍夢萬歲!”貓靈發出一聲歡呼。
屏幕上血紅的文字瞬間消失,隻留下一個不斷倒計時的電子沙漏圖標,顯示著距離子時還有不到三個小時。同時,一張模糊的、像是用劣質手機在極度驚恐狀態下拍攝的照片彈了出來——背景是荒草叢生、歪斜墓碑林立的亂葬崗,焦點模糊地對著地麵一個被刨開的小土坑,坑裡隱約可見一截灰白色的、沾滿泥土的……腿骨。
“出發!”貓靈鬥誌昂揚,尾巴甩得呼呼生風,仿佛剛才那個為黴斑唉聲歎氣的貓不是它。
藍夢深吸一口氣,抓起常年放在櫃台下的一個舊帆布背包,裡麵塞滿了朱砂、符紙、一小瓶公雞血、還有幾塊備用的白水晶。她看了一眼窗外沉沉壓下的、仿佛墨汁浸透棉花般的厚重烏雲,空氣中那股暴雨欲來的土腥味越來越濃。
西山亂葬崗,這名字聽著就讓人心裡發毛。今夜,注定不太平。
西山的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厚重的烏雲像浸透了臟水的巨大棉被,沉甸甸地壓在頭頂,幾乎觸手可及。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膠水,帶著濃重的土腥味、腐爛草木的氣息,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屍臭味。風是死的,一絲都沒有,隻有一種沉悶的、令人窒息的寂靜,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塞進了棺材裡。
藍夢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及膝高的荒草和荊棘叢中跋涉。腳下是鬆軟的、仿佛隨時會陷進去的腐殖土,混雜著不知名的碎骨和朽木。手電筒的光柱像一把顫抖的、隨時會折斷的白色利劍,勉強劈開前方濃稠的黑暗,照亮那些東倒西歪、爬滿苔蘚和藤蔓的墓碑。墓碑上的字跡大多已經風化剝落,模糊不清,偶爾能看清幾個“故顯考”、“孺人”之類的字樣,在慘白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陰森。一些殘破的紙幡掛在枯枝上,在死寂中紋絲不動,像吊死的幽靈。
“喵……呸呸!”貓靈蹲在藍夢的肩膀上,半透明的身體緊繃著,冰藍色的貓眼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無邊的黑暗。它剛才不小心吸進一口漂浮的塵埃,嗆得直咳嗽,“這什麼鬼地方!比藍夢你堆了一個月的臟衣服還臭!本喵高貴的鼻子要失靈了!”它抱怨著,但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閉嘴!仔細感應!骨頭!”藍夢的聲音也壓得很低,帶著喘息。背包勒得她肩膀生疼,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混合著空氣中的塵土,讓她臉上又粘又癢。她緊緊握著胸前微微發燙的白水晶吊墜,努力集中精神,試圖感應陰司訂單裡提到的那股執念氣息。但四周彌漫的混亂陰氣和濃重的穢氣,如同無數雙冰冷粘膩的手,不斷乾擾著她的感知。
“彆催!本喵這不是在努力嘛!”貓靈煩躁地用爪子撓了撓耳朵,“這鬼地方陰氣跟亂燉似的,還摻著一股子……嗯?”它突然停住,冰藍色的貓眼猛地轉向左前方一片更加濃密的、由半人高荊棘和歪脖子枯樹組成的陰影區域,瞳孔瞬間縮緊,“那邊!有動靜!還有……好濃的紙灰味兒!”
藍夢的心猛地一緊,手電光柱立刻掃了過去!
慘白的光線刺破黑暗,眼前的景象讓藍夢渾身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猛地凍結!
就在那片荊棘叢生的荒墳堆深處,幾十個……慘白的人影,正以一種極其僵硬詭異的方式,無聲地移動著!
不是人!
是紙人!
用粗糙發黃的劣質草紙紮成的紙人!有男有女,穿著同樣紙糊的、畫著大紅大綠俗豔圖案的壽衣。它們的五官是用濃墨簡單勾勒出來的,眉毛粗黑,臉頰上塗著兩團誇張的、血紅色的圓形腮紅,嘴唇咧開一個僵硬詭異的笑容,露出同樣用墨畫出的、黑洞洞的牙齒。紙人的手臂和腿腳都隻是用細竹篾簡單地支撐著,關節處隨著動作發出輕微的、令人牙酸的“哢嚓”聲。
此刻,這幾十個慘白的紙人,正圍成一個不規則的圓圈,它們空洞的、畫出來的眼睛死死盯著圓圈的中心,僵硬地揮舞著同樣用紙糊成的、邊緣鋒利的“手臂”,瘋狂地朝著圈內一個目標撕扯、抓撓!動作整齊劃一,帶著一種無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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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它們瘋狂圍攻的目標——
是一條狗!
一條極其瘦弱、皮毛肮臟打結、幾乎看不出原本毛色的老黃狗!它的一條後腿明顯瘸了,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彎曲著,跑動時拖在地上。此刻,它被逼到了一個淺淺的土坑邊緣,土坑裡似乎埋著什麼東西。老黃狗渾身是傷,背上、腿上布滿了被紙人鋒利“手臂”劃開的血口子,深可見骨!鮮血染紅了它肮臟的皮毛,滴滴答答地落在泥土裡。但它依舊死死地護在土坑前,背對著坑裡的東西,麵對著潮水般湧來的慘白紙人,呲著殘缺不全的黃色獠牙,喉嚨裡發出低沉、嘶啞、如同破風箱般卻充滿無儘憤怒和絕望的咆哮!
“嗚——汪汪汪!!滾!滾開!!”它每一次咆哮,都伴隨著劇烈的喘息和嗆咳,嘴角溢出帶著血沫的白沫,渾濁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不顧一切的光芒,“骨頭!是俺家老王的!誰也不給!誰也不準碰!!”
它的聲音嘶啞難聽,卻如同驚雷,炸響在這片死寂的亂葬崗!
“老王?”藍夢瞳孔驟縮!陰司訂單上的亡者,就叫王建軍!這條狗……是王建軍養的?它在守著主人的腿骨?!
“喵嗷!還真是條狗!”貓靈也看清楚了,冰藍色的貓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被更大的疑惑取代,“不對啊!陰司說骨頭是被野狗叼走的,這狗……看著不像野狗!它……它在護著骨頭?”
就在這時,一個離得最近、臉上腮紅塗得格外鮮紅的女性紙人,猛地揚起它那紙糊的、邊緣如同刀片般鋒利的“手臂”,帶著一股陰冷的紙灰味,狠狠朝著老黃狗護著的土坑裡插去!目標直指坑中那截沾滿泥土的灰白色腿骨!
“汪——!!!!”
老黃狗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它那瘸了的後腿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整個身體猛地向前一撲!竟然直接用自己傷痕累累的軀體,狠狠撞在了那個紙人的“手臂”上!
噗嗤!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撕裂聲!
紙糊的手臂雖然被撞歪,但鋒利的邊緣還是在老黃狗本就傷痕累累的肩胛處,劃開了一道更深更長、皮肉翻卷的恐怖傷口!鮮血如同開了閘的水龍頭,瞬間噴湧而出!
“嗷嗚——!”老黃狗發出一聲淒厲到極點的慘嚎,身體被巨大的撞擊力掀翻在地,在泥土裡滾了好幾圈,留下一條刺目的血痕。但它掙紮著,用前爪死死扒住地麵,沾滿泥土和鮮血的頭顱依舊頑強地抬起,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被撞開的紙人,喉嚨裡發出不甘的、斷斷續續的嗚咽和低吼,試圖再次爬起來護住土坑。
更多的紙人圍了上來,慘白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空洞的眼睛毫無感情地俯視著地上垂死掙紮的老狗,無數紙糊的、鋒利的“手臂”再次高高揚起,對準了它和它身後土坑裡的腿骨!陰冷的紙灰味如同死亡的潮水,瞬間將老黃狗徹底淹沒!
“喵的!太欺負狗了!”貓靈看得炸了毛,冰藍色的貓眼裡燃起怒火,“管它野狗家狗,本喵看不下去了!藍夢!抄家夥!”
“住手!”藍夢也看得心頭火起,一股熱血衝上腦門。她猛地從藏身的荊棘叢後站直身體,手中的強力手電筒調成爆閃模式,刺眼奪目的白光如同利劍般狠狠刺向那群慘白的紙人!同時,她另一隻手迅速從帆布包裡掏出一把混合了朱砂和公雞血的粉末,用儘全力朝著紙人最密集的方向撒了過去!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散——!”
刺眼的白光和蘊含著陽氣的朱砂雞血粉末如同天女散花,劈頭蓋臉地砸向那群紙人!
嗤嗤嗤——!
一陣如同冷水澆入滾油的劇烈聲響瞬間爆發!
被白光和朱砂雞血正麵擊中的幾個紙人,如同被強酸潑中,它們慘白的紙身上瞬間冒出大股大股帶著濃烈焦糊味的黑煙!紙糊的手臂和身體劇烈地扭曲、抽搐,臉上那詭異的笑容變得猙獰痛苦,發出無聲的、卻仿佛能刺穿靈魂的尖嘯!動作瞬間停滯、混亂!
包圍圈出現了一絲鬆動!
“蠢狗!快跑!”貓靈抓住這瞬間的機會,化作一道半透明的流光,閃電般躥向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老黃狗!
老黃狗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茫然和一絲微弱的希冀。它看著撲到近前的貓靈,又看看土坑裡的腿骨,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咕嚕聲,掙紮著想站起來。
然而,藍夢這倉促的爆發,效果有限,也徹底激怒了紙人背後操縱的存在!
嗡——!
一股遠比之前強大、冰冷、充滿惡意和腐朽氣息的陰風,毫無征兆地從亂葬崗深處猛地席卷而出!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拍在藍夢和貓靈身上!
“呃!”藍夢如遭重擊,胸口一陣劇痛,眼前發黑,手中的手電筒差點脫手飛出!爆閃的白光瞬間熄滅!
那些被朱砂雞血灼傷、停滯混亂的紙人,在這股陰風的灌注下,如同打了雞血!它們身上冒出的黑煙瞬間被壓製,焦糊的傷口處迅速被一層更加慘白、帶著濃烈紙灰氣息的“新紙”覆蓋!空洞的眼睛裡,兩點幽綠如同鬼火的光芒驟然亮起!它們猛地轉向藍夢和貓靈的方向,臉上那詭異的笑容咧得更大了,無聲地張開了黑洞洞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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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哢嚓!”紙人關節摩擦的聲音變得更加急促、刺耳!它們放棄了地上的老黃狗,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的提線木偶,邁著僵硬卻迅疾無比的步伐,幾十個慘白的身影彙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白色浪潮,裹挾著刺骨的陰風和濃烈的紙灰惡臭,朝著藍夢和貓靈瘋狂撲來!無數紙糊的、邊緣鋒利的“手臂”如同死神的鐮刀,密密麻麻地揮舞著,要將這兩個膽敢打擾“儀式”的活物撕成碎片!
“喵嗷!捅馬蜂窩了!”貓靈剛衝到老黃狗身邊,就被這恐怖的陰風和紙人浪潮逼得炸毛,怪叫一聲,顧不上老狗,扭頭就想跑。
“汪!骨頭!”老黃狗卻在這生死關頭爆發出最後的力氣!它竟然不管不顧撲向自己的紙人,猛地一口咬住了坑裡那截沾滿泥土的灰白色腿骨,用儘全身力氣想把它叼出來帶走!渾濁的眼睛裡隻剩下對那截骨頭的瘋狂執念!
“蠢貨!彆管那破骨頭了!命要緊!”貓靈急得跳腳。
混亂!千鈞一發!
就在這幾十個眼冒綠光、如同白色潮水般湧來的紙人即將把藍夢和貓靈徹底淹沒的瞬間!
貓靈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老黃狗死死護著的那個土坑旁邊——一塊歪斜的、幾乎被荒草完全掩蓋的墓碑。手電筒的餘光正好掃過墓碑上幾個模糊但尚能辨認的刻字!
“故顯考劉……德……貴……之墓……”貓靈下意識地念了出來,冰藍色的貓眼猛地瞪圓!一個極其荒謬又無比清晰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它的腦海!它猛地扭頭,衝著還在試圖叼骨頭的、渾身浴血的老黃狗,用儘全身力氣,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汪!蠢狗!你他喵的守錯墳了!!!!”
這一嗓子,石破天驚!不僅讓瘋狂撲來的紙人動作都似乎頓了一瞬,更是讓那條滿眼隻有骨頭的老黃狗,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
它叼著骨頭的動作猛地僵住!渾濁的、充滿血絲的眼睛,難以置信地、極其緩慢地轉向貓靈,又順著貓靈爪子指的方向,呆呆地望向旁邊那塊歪斜的墓碑。
“劉……德……貴?”老黃狗喉嚨裡發出含糊的、仿佛夢囈般的咕嚕聲,叼在嘴裡的腿骨啪嗒一聲掉在泥地裡。它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墓碑上的名字,瞳孔劇烈地顫抖、收縮,仿佛在努力辨認著什麼,又像是在承受著某種巨大的認知衝擊。它看看墓碑,又看看坑裡那截腿骨,再看看周圍那些麵目猙獰、眼冒綠光的慘白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