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靈對著星塵嘬了一口:“這果凍味兒黴斑……居然有點q彈?”
盲人按摩店的小女孩天天抱著導盲犬阿忠哭訴爸爸不見了。
深夜地鐵末班車,隧道深處傳來三百隻狗的嗚咽共振。
“阿忠的項圈有金屬焊接縫!”貓靈炸毛。
藍夢掀開廢棄車廂的帆布,底下是首尾焊接的狗體蜈蚣。
“汪!帶小主人走!”阿忠撞碎玻璃,貓靈的星塵啪嗒掉下第六塊黴斑。
貓靈把自己攤成一張半透明的貓餅,以一種極其學術或者說饞嘴)的姿勢,死死糊在占卜店那麵落滿灰塵、自帶哈哈鏡效果的舊穿衣鏡上。它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歪著,粉粉的舌頭像做實驗的探針,小心翼翼地、極其謹慎地,對著鏡子裡自己胸前那串星塵項鏈末端——那層厚實、覆蓋著灰綠黴斑的“癩痢殼”——輕輕地、試探性地……嘬了一小口。
“吸溜……”
寂靜的占卜店裡,響起一聲清晰無比的、帶著探究意味的嘬吸聲。
一秒。
兩秒。
貓靈冰藍色的貓眼猛地瞪圓!瞳孔瞬間放大!整張貓臉呈現出一種混合了震驚、茫然、難以置信以及……一絲詭異回味的複雜表情!
“喵……喵了個咪的!”它觸電般縮回舌頭,像被燙到一樣原地彈起三尺高,在半空中瘋狂甩動腦袋,仿佛要把什麼可怕的味道甩出去,“果凍!是果凍!藍夢!本喵的黴斑……它……它變異成果凍了!!”它的聲音都劈叉了,帶著一種世界觀崩塌的驚恐,“還……還特麼是薄荷味兒的!q彈q彈的!帶著一股子……嗯?陰溝裡爛水草的腥甜?!這什麼鬼口感?!本喵的星塵成甜品站了?!”
它砰地一聲摔在櫃台上,像條被扔進油鍋的活魚一樣瘋狂撲騰,爪子絕望地摳著胸前那串“果凍星塵”,試圖把那層詭異的q彈“果凍”摳下來,結果爪子陷進去又被彈出來,隻帶出一絲滑膩膩、涼颼颼的、散發著詭異薄荷腥甜的灰綠色膠質。
藍夢頂著兩個堪比國寶的黑眼圈,麵前攤著厚厚一摞《微生物凝膠態研究報告》和《靈異物質味覺分析》,旁邊電腦屏幕上還開著十幾個“果凍狀黴斑是否可食用”的奇葩網頁。聽見貓靈的“果凍宣言”,她煩躁地把手裡的《真菌美食圖譜》摔在桌上,從牙縫裡擠出帶著火星子的咆哮:“閉嘴!再敢亂舔信不信我把你掛閒魚按‘奇異果凍幽靈貓’論斤賣了?!”
“論斤?!”貓靈嚇得瞬間停止撲騰,把自己蜷縮成一個瑟瑟發抖的果凍團子,隻露出一雙驚恐又帶著點委屈的貓眼,“你這是侵犯喵權!惡意壓榨!本喵就算變成行走的果凍也是你唯一的通靈搭檔!你得對本喵的食品安全負責!”它頓了頓,又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殘留的那一絲詭異的q彈涼意,小聲嘀咕,“……彆說,剛嘬那一下……還挺……帶勁兒?”
藍夢一個眼刀飛過去,貓靈立刻把腦袋埋進爪子,裝死。
就在這時——
篤、篤、篤……
一陣極其輕微、帶著猶豫和怯懦的敲門聲響起。不同於之前的恐懼,這次的聲音更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鳥在小心翼翼地啄著門板。
藍夢和貓靈同時抬頭看向門口。
“喵?”貓靈抽了抽鼻子,冰藍色的貓眼裡閃過一絲詫異,“活人……一個小丫頭?眼睛看不見……身上有……嗯?消毒水味和……狗毛味?還有……眼淚的鹹味兒?”
藍夢起身,拉開了吱呀作響的木門。
門外昏黃的光線下,站著一個瘦瘦小小、約莫八九歲的小女孩。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碎花連衣裙,懷裡緊緊抱著一個破舊的棕色毛絨熊。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大大的,瞳孔卻如同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薄霧,沒有焦距,茫然地“望”著前方。一根磨得發亮的白色導盲杖靠在她腿邊。
小女孩聽到門開的聲音,小小的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抱著毛絨熊的手臂收得更緊。她微微側著頭,用那雙沒有焦點的“眼睛”“看”向藍夢的方向,聲音又細又軟,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法掩飾的恐懼:“請……請問……是能……能找到爸爸的藍姐姐嗎?”她頓了頓,小嘴一癟,大顆大顆的淚珠瞬間從那雙無神的眼睛裡滾落下來,聲音帶著哭腔,“阿忠……阿忠它……它也好幾天沒回來了……我……我好怕……嗚……”
“阿忠?”藍夢蹲下身,儘量放柔聲音,“阿忠是誰呀?”
“是……是妞妞的眼睛……”小女孩妞妞抽泣著,小手摸索著,緊緊抓住了藍夢的衣角,仿佛抓住了唯一的依靠,“是……是爸爸給妞妞的大狗狗……金黃色的……可暖和了……它……它帶著妞妞走路……帶妞妞去爸爸的按摩店……可是……可是爸爸不見了……阿忠去找爸爸……也……也不回來了……嗚……他們是不是……都不要妞妞了……”她越說越傷心,小小的身體因為哭泣而劇烈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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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摩店?爸爸不見了?導盲犬也失蹤了?”藍夢的心沉了下去。她輕輕拍了拍妞妞瘦弱的肩膀,“妞妞不哭,告訴姐姐,爸爸的按摩店在哪裡?阿忠最後是去哪裡找爸爸的?”
“在……在地鐵站旁邊……”妞妞抽噎著,小手指向城市某個方向,“叫……叫‘舒筋堂’……阿忠……阿忠它……它晚上自己解開鏈子……就往地鐵站下麵跑……妞妞叫它……它都不回頭……嗚……它以前最聽妞妞話了……”
地鐵站?又是地鐵站?
藍夢和貓靈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上次地鐵癡漢事件還曆曆在目,這地方邪性得很。
“喵……”貓靈湊近妞妞,冰藍色的貓眼仔細地、幾乎是貼著妞妞懷裡那個破舊毛絨熊的鼻子嗅了嗅,眼神變得異常凝重,“濃……太濃了……金屬的鏽味兒……機油的腥味兒……還有……一股子……幾百條狗擠在一起的……絕望的餿味兒!跟‘果凍’底下的腥甜一個路數!這味道……是從地鐵深處飄上來的!”
藍夢的心猛地一緊。她扶起哭得幾乎虛脫的妞妞:“妞妞乖,姐姐帶你去找爸爸和阿忠,好不好?”
“真……真的嗎?”妞妞抬起淚痕斑駁的小臉,無神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光芒,“妞妞……妞妞給姐姐帶路!妞妞記得路!”
深夜,城市沉入夢鄉。唯有地鐵站巨大的入口,像一頭沉默巨獸張開的漆黑大口,吞噬著稀疏的路燈光芒,向外噴吐著帶著鐵鏽和塵埃味道的冰冷氣流。
“喵嗷……這味兒……比藍夢你三天沒倒的廚餘垃圾還上頭!”貓靈蹲在藍夢肩膀上,嫌棄地用爪子捂住鼻子,冰藍色的貓眼警惕地掃視著空無一人的地鐵站入口。那股混雜著濃重金屬鏽蝕、機油腥膻和絕望動物體味的詭異氣息,正如同實質的粘稠液體,從地下深處源源不斷地湧上來,熏得它果凍狀的黴斑都似乎更q彈了幾分。
藍夢一手緊緊牽著緊握導盲杖、小臉繃得緊緊的妞妞,另一隻手按在胸前微微發燙的白水晶吊墜上。吊墜的溫度不高,但持續不斷,像在發出規律的警告。
三人一人一貓一盲女)順著早已停止運行的扶梯,一步步走向地鐵站深處。空曠的站廳裡,隻有她們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巨大的空間裡回蕩,顯得格外清晰和……孤立無援。慘白的應急燈光忽明忽滅,在冰冷光滑的瓷磚地麵上投下扭曲晃動的影子。空氣中那股詭異的氣味越來越濃烈刺鼻。
“阿忠……阿忠以前……就帶妞妞在這裡等爸爸……”妞妞小聲說著,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小手緊緊抓著藍夢,“下麵……下麵好黑……阿忠不讓妞妞下去……”
她們來到站台邊緣。向下望去,軌道如同兩條冰冷的巨蟒,延伸進前方深不見底的、濃稠如墨的黑暗隧道。那股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正是從隧道深處如同寒潮般洶湧而出!
“喵!源頭在裡麵!”貓靈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強烈的警惕,“妞妞……你在這裡等我們好不好?下麵……太危險了。”
“不!”妞妞的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無神的眼睛裡充滿了倔強和擔憂,“妞妞……妞妞要去找爸爸和阿忠!阿忠說過……妞妞不是累贅!妞妞……妞妞能幫忙!”
看著小女孩那倔強又脆弱的樣子,藍夢歎了口氣,握緊了妞妞的手:“好,跟緊姐姐,千萬彆鬆手。”
她們踏上了冰冷潮濕的軌道,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隧道深處走去。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間將她們吞沒。手電筒的光柱像一根脆弱的稻草,勉強劈開前方不足十米的黑暗。兩側隧道壁布滿了濕漉漉的水漬和滑膩的苔蘚,空氣又濕又冷,混雜著濃烈的鐵鏽味、機油味和……那股越來越清晰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動物體味。
“嗚……”
“嗷……”
“嚶……”
突然!一陣極其微弱、卻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的、充滿了無儘痛苦、恐懼和絕望的嗚咽聲,毫無征兆地在死寂的隧道中響起!
不是一兩隻!是幾百隻!各種音調,各種音色!狗的嗚咽!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藍夢和貓靈的耳膜!更可怕的是,這些嗚咽聲並非雜亂無章,而是……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同步共振!形成一種低沉、壓抑、如同來自地獄深處的和聲!在狹窄的隧道壁間反複碰撞、疊加,震得人心臟發麻,靈魂都在顫抖!
“啊!”妞妞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聲音嚇得驚叫一聲,小臉瞬間慘白,死死抱住了藍夢的腿。
“喵嗷!”貓靈也瞬間炸毛,渾身的毛根根倒豎!冰藍色的瞳孔縮成了兩條燃燒著幽藍火焰的細線!它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充滿威脅的嘶嘶聲,“來了!就是這鬼動靜!幾百條狗的魂兒在哭!還他喵的帶混響!這地方……邪到家了!”
藍夢也被這恐怖的嗚咽共振震得頭皮發麻,胸口發悶。她強忍著不適,將手電光掃向前方。光柱儘頭,隧道似乎到了一個轉彎。而在轉彎處旁邊,一條廢棄的、被鐵柵欄封死的檢修支線軌道上,赫然停著一節……早已鏽跡斑斑、布滿了灰塵和蛛網的地鐵舊車廂!車廂的門窗都用厚重的、沾滿油汙的帆布嚴嚴實實地遮擋著!那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氣味,以及那幾百隻狗同步嗚咽的共振源頭……正是從這節被帆布包裹的廢棄車廂裡散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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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在裡麵!”妞妞突然激動起來,小手指向那節廢棄車廂的方向,聲音帶著哭腔和一絲奇異的篤定,“阿忠!妞妞……妞妞感覺到阿忠了!它……它很難過!很痛!它在裡麵!”
阿忠在裡麵?
藍夢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將妞妞護在身後,一步步靠近那節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廢棄車廂。貓靈也跳到地上,半透明的身體緊繃,冰藍色的貓眼死死盯著那厚重的帆布。
離得近了,那幾百隻狗絕望嗚咽的共振聲更加清晰、更加具有穿透力,仿佛就在耳邊哀嚎!帆布上厚厚的油汙在昏暗光線下反射出詭異的光澤。
“喵!看那個!”貓靈突然壓低聲音,帶著強烈的驚疑,爪子指向車廂尾部靠近軌道的一個角落。
藍夢將手電光移過去。
隻見在鏽跡斑斑的車輪和底盤縫隙裡,卡著一個小小的、金屬質地的反光物品。
藍夢小心地彎腰撿起。
那是一個……導盲犬專用的、印著盲文和“阿忠”名字的金屬銘牌!銘牌邊緣有些磨損,但上麵的字跡清晰可見。而在銘牌連接項圈皮的金屬環扣處……赫然有一道極其粗糙、明顯是後期焊接上去的、凸起扭曲的金屬疤痕!焊接點還殘留著黑色的焊渣!
“焊接縫?!”藍夢瞳孔驟縮!導盲犬的項圈扣環……怎麼會有焊接痕跡?!
“喵嗷!果然有貓膩!”貓靈湊近嗅了嗅那金屬銘牌,冰藍色的貓眼裡閃爍著幽光,“新鮮的機油味兒……金屬高溫焊接的糊味兒……還有……一股子……冰冷的、非生物的……金屬惡意!”它的目光猛地轉向那被帆布包裹的車廂,“那裡麵……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在這時——
“嗚——汪!!!”
一聲充滿了無儘痛苦、憤怒和最後警告意味的狗吠聲,猛地從那節被帆布包裹的廢棄車廂內部炸響!聲音穿透厚重的帆布,帶著一種撕裂般的沙啞和……藍夢從未在阿忠身上聽過的、被逼到絕境的狂暴!
是阿忠!它在警告!它在阻止她們靠近!
“阿忠——!!!”妞妞聽到這熟悉又陌生的叫聲,瞬間激動起來,掙脫藍夢的手就想往前衝,“阿忠!妞妞來了!你彆怕!”
“妞妞彆過去!”藍夢眼疾手快,一把將妞妞拽回身後!就在妞妞衝出去的瞬間,她清晰地看到,那厚重帆布靠近地麵的縫隙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極其快速地縮了回去!像是一截……覆蓋著金屬光澤的、粗壯的……節肢動物的足?!
一股寒氣猛地從藍夢腳底板竄上天靈蓋!
“喵的!管不了那麼多了!掀了它!”貓靈也被那詭異的“足”和車廂裡阿忠絕望的警告激怒了!它小小的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胸前那串“果凍星塵”上的灰綠色膠質都似乎沸騰起來!它顧不上魂體的虛弱和黴斑的異變,強行催動魂力,身上瞬間炸開一團稀薄、卻燃燒著憤怒火焰、裹挾著滑膩q彈灰綠膠質的黑霧!它猛地撲向那覆蓋車廂的厚重帆布!
“貓靈彆衝動!”藍夢失聲驚呼!她感覺到車廂裡散發出的氣息極其危險!
晚了!
嗤啦——!!!
貓靈裹挾著灰綠膠質黑霧的利爪,狠狠撕裂了厚重帆布的一角!
刺眼的白光!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幾百隻狗同時爆發的痛苦尖嘯!猛地從撕裂的縫隙中噴射出來!
藍夢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眼睛,透過指縫,她看到了撕裂的帆布縫隙後,那節廢棄車廂內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