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目光轉向父親的書房，進行了又一次更加徹底的搜尋。她翻看了父親最近幾個月所有的筆記本、台曆、甚至垃圾桶，希望能找到關於“富民路”質檢報告的隻言片語，或者那個檢測機構的名稱。
在一本壓在最底層抽屜裡的舊工作手冊的封皮夾層裡，她發現了一張皺巴巴的名片。
“清州科信工程檢測中心，高級工程師，王工。”
名片背後，用鉛筆寫著一行細小的字跡：“樣本已收，急！”
王工！趙曉穎的心臟猛地一跳。這就是父親錄音裡提到的，私下幫忙取樣檢測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收好名片，這是目前最明確的線索。但她也清楚，對方既然對父親下了殺手，很可能也已經監控甚至控製了這位王工。直接聯係他，風險極大。
她需要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方式。
與此同時，李正峰也在暗中行動。他利用職務之便，調取了事發路段前後幾個關鍵卡口的監控錄像。在浩如煙海的車輛信息中，他重點排查那個時間段經過的、沒有牌照或者牌照可疑的重型貨車。
然而，結果令人失望。相關時間段的監控有一段明顯的空白，技術人員解釋是當時雷電天氣導致設備短暫故障。巧合得令人難以置信。
他又秘密聯係了一個在省廳刑偵總隊信得過的老同學，將那個神秘電話號碼提供過去，請求利用更高權限的技術手段進行追蹤定位，但需要時間。
至於車禍現場，他暫時無法親自前往。王守成局長明確指示，此案由交警支隊和轄區縣公安局負責，刑偵支隊不要過度介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解”。他感覺到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收緊。
這天晚上，趙曉穎接到李正峰用加密通訊軟件發來的簡短信息：“號碼線索中斷，監控被刪。對方手腳很乾淨。王工是關鍵，但勿輕動。等我消息。”
放下手機，趙曉穎走到窗邊。夜色深沉，遠處清州市政府的辦公大樓仍有幾扇窗戶亮著燈，像黑暗中窺視的眼睛。
她摸了摸口袋裡那張皺巴巴的名片。王工…科信檢測…
她知道，等待或許安全，但時間不在他們這一邊。父親的冤屈每多一天，證據被銷毀的風險就增大一分。官方定論的鐵幕正在落下，一旦徹底合攏，再想揭開就難如登天。
一種緊迫感在她心中升騰。她不能完全依賴李正峰那邊的進展，她必須同時開辟自己的戰線。
她打開電腦，開始搜索“清州科信工程檢測中心”以及“王工”的相關信息。網絡上能查到的信息很少，隻有公司基本的注冊信息和幾個業務聯係電話。
她沉吟片刻，拿出一個新的一次性手機卡，插入一部備用手機。她不能直接打給王工，但她可以以潛在客戶的身份，打電話到檢測中心谘詢業務，側麵了解王工的情況。
電話接通了，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您好，清州科信檢測。”
“你好，我想谘詢一下工程材料檢測業務。”趙曉穎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而客氣。
“好的女士，您有什麼具體需求？”
“我這邊有一個道路項目的材料需要複檢，想找一位經驗豐富的工程師。聽說你們那裡有位王工水平很高，不知道他最近是否方便接項目？”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隨即語氣變得有些微妙：“呃…您說王工啊？他…他前段時間已經離職了。”
離職了？趙曉穎心裡咯噔一下。
“離職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就最近。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清楚。女士，我們中心還有其他非常優秀的工程師，可以為您安排…”
“不用了，謝謝。”趙曉穎掛斷了電話，心沉了下去。
王工離職了。在這個關鍵節點上？是巧合，還是被迫？如果他已經被對方控製，或者因為害怕而躲藏起來，那麼找到他和那份真實報告的難度將大大增加。
遺物帶來的線索，似乎又將他們引向了新的迷霧。對手的反應速度和組織嚴密程度，超乎他們的想象。
趙曉穎感到一陣寒意。但她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堅定了。越是阻撓重重，越是證明他們觸碰到了核心。
她看著窗外無儘的黑暗，眼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這場圍繞遺物展開的暗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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