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韓博結束通話後,趙曉穎不敢有絲毫耽擱。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規劃著接下來的每一步。陳文斌是這條線索上最脆弱的一環,必須立刻、穩妥地將他轉移出去,絕不能讓他落入對方手中。
她首先聯係了之前暗中保護她、但在她停職後轉為更隱蔽方式提供支援的一位前省廳老刑警,這位老同誌退休後經營著一家安保公司,手下有絕對可靠的人手。趙曉穎沒有透露具體細節,隻說自己的一位關鍵證人麵臨嚴重人身威脅,需要立刻秘密護送離開清州,前往鄰省一個指定的安全屋。
老刑警沒有多問,基於對趙曉穎人品的信任和對局勢的判斷,他立刻答應下來,並安排了最精乾、嘴最嚴的兩名手下執行任務。
晚上八點,城西客運站附近燈光昏暗,人流雜亂。趙曉穎遠遠地躲在暗處觀察,看到陳文斌背著一個簡單的雙肩包,如同驚弓之鳥般在“便民”小超市門口來回踱步。不久,一輛看似普通的黑色桑塔納駛來,停在路邊,司機下車與陳文斌低聲交談了幾句,陳文斌猶豫地看了一眼四周,最終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桑塔納迅速彙入車流,消失在夜色中。趙曉穎一直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了一些。隻要陳文斌安全離開,至少這條線暫時不會斷。
接下來,她必須立刻執行韓博的指令——消失。
她回到臨時的出租屋,這是她用假身份證租下的,連李正峰都不知道具體位置。她迅速收拾了必要的物品——筆記本電腦、加密u盤、少量現金和換洗衣物,將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東西全部清理乾淨。然後,她背著行囊,如同都市裡的幽靈,融入了沉沉的夜色,前往另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更加隱蔽的落腳點。
她知道,從現在開始,她必須徹底轉入地下,直到韓博那邊傳來消息,或者……直到最壞的情況發生。
……
與此同時,在專案組駐地,韓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決策之中。
趙曉穎帶來的消息,像一顆投入深水炸彈,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梅姐私藏的“黑賬本”,其價值可能遠超之前獲取的所有證據!它很可能直接記錄了鄭懷古、甚至魏長明等人參與利益分配的鐵證!
但是,如何安全地取出這份賬本,卻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金碧輝煌夜總會雖然被查封,但封條是由市局經偵支隊貼上的,日常看守也由他們負責。而經偵支隊,恰恰是副局長馬衛國經營多年的地盤。馬衛國是魏長明線上的人,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通過馬衛國立刻傳到魏長明耳中。
動用專案組明麵上的力量去搜查,無異於自投羅網。對方完全可以製造各種“意外”,讓賬本“消失”,甚至反過來栽贓陷害。
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走尋常路,進行一次絕對隱秘的“非正式”取證。
韓博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裡,煙霧繚繞。他腦海中飛快地篩選著可供調動的人選。專案組內部的人員雖然可靠,但目標太大,容易引起注意。省廳的力量?宋書記雖然支持,但跨部門調動人員,程序複雜,很難保證絕對保密。
思前想後,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劃在他腦中逐漸成形。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遊離於體製邊緣,卻擁有特殊技能,並且欠著他一個大人情的人。
此人外號“鷂子”,曾是部隊偵察兵出身,身手矯健,精通開鎖、潛入、電子乾擾等技能,退伍後因為性格原因沒能進入公安係統,一度在社會上蹉跎,後來在韓博經辦的一起案件中提供了關鍵幫助,才走上了正道,現在經營著一家安防設備公司,暗地裡也接一些“灰色”的調查委托,信譽極好。
“鷂子”不屬於任何係統,背景乾淨,行動隱蔽,而且重義氣,守承諾,是執行這次任務最理想的人選。
事不宜遲!韓博立刻通過一個加密的衛星電話,聯係上了“鷂子”。
他沒有在電話裡多說,隻是約對方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點——郊區一座廢棄的貨運火車站見麵。
一小時後,兩人在布滿鐵鏽和灰塵的廢棄車廂裡碰頭。
“韓頭,這麼急找我,有大事?”“鷂子”大約四十歲年紀,身材精乾,眼神銳利如鷹,透著一股江湖氣。
韓博沒有廢話,直接將情況簡要說了一遍,重點強調了任務的風險性和極端保密要求。
“……目標地點是金碧輝煌夜總會頂樓雜物間,一個老式機械密碼保險櫃。這是密碼。”韓博將寫著密碼的紙條遞給“鷂子”,“你的任務,就是在不驚動任何看守、不留下任何痕跡的前提下,潛入進去,打開保險櫃,取出裡麵的一個用油布包裹的筆記本,然後原路返回。能做到嗎?”
“鷂子”接過紙條,仔細看了看,又還給了韓博,嘴角勾起一絲自信的弧度:“金碧輝煌?那地方我熟,以前幫人做過安防評估。頂樓雜物間,靠近西側消防通道,位置偏僻。機械密碼櫃……小菜一碟。看守的情況摸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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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麵上是市局經偵支隊兩個輔警輪班,晚上十點換崗。但暗地裡有沒有馬衛國安排的其他人,不清楚。”韓博凝重地說。
“明白了。交給我吧。”“鷂子”點了點頭,“設備我車上都有。什麼時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