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的手指在控製台上輕輕敲擊,加密存儲器重新接入係統時發出細微的哢嗒聲。實驗室的燈光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剛才那場數據風暴的餘波仍在神經末梢隱隱作痛。
屏幕亮起,坐標數據緩緩展開。她調整呼吸,將注意力集中在第一個坐標點的解析上。
起初一切正常。數據流平穩地穿過解析層,像溪水漫過卵石。但當她嘗試深入第二層結構時,某種異樣的波動開始顯現。不是隨機的乾擾,而是有規律的起伏,像是心跳。
她調出頻譜分析界麵。那些波動在屏幕上形成獨特的圖案,每隔固定周期就會重複出現。太規律了,不可能是自然產生的噪音。
蘇羽調取更多計算資源,將解析精度提升到最高。數據流在眼前展開,她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每當分析程序接近某個特定區域,那些波動就會突然增強,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這不是被動防禦。屏障會根據攻擊方式自動調整策略,像是擁有自主意識。
她嘗試用不同的算法試探。每一次,屏障都會在幾毫秒內做出反應,找到最有效的抵禦方式。這種反應速度遠超任何已知的防禦係統。
汗水再次從額角滲出。蘇羽用袖口擦了擦,繼續觀察。
在第七次試探中,她捕捉到一個異常信號。那不是數據本身,而是數據流動的方式——像是在模仿生物神經信號的傳遞模式。
她放大那個片段。信號在微觀層麵呈現出複雜的自組織行為,無數個微小單元協同工作,形成整體防禦。這種模式她在生物學實驗中見過,在蟻群和神經元網絡中。
但這是人造信號。
或者說,曾經是。
蘇羽調出之前所有的觀測記錄,將時間跨度拉長到三個月。她發現那些波動的強度在緩慢增長,就像某種東西正在蘇醒。
更讓她不安的是,波動模式開始出現細微的變化。不是隨機變異,而是有針對性的進化——針對她的探測手段在不斷完善自己的防禦。
她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陣寒意。
這不是普通的信號。它在學習,在適應,在成長。
蘇羽重新審視那些坐標。如果每個坐標都對應著這樣一個“活”的信號節點,那麼整個gss1係統可能是一個龐大的、具有自我意識的網絡。
這個想法讓她手指發涼。
她決定冒險深入一層。啟動最高權限的探測協議,將神經接口的同步率提升到臨界點。刺痛感再次襲來,但這次她有所準備。
數據流湧入意識。
起初是熟悉的景象:星光般的坐標點在她意識中旋轉。但很快,她察覺到不同。那些光點之間出現了新的連接,像是神經突觸在黑暗中閃爍。
她嘗試觸碰其中一個連接。
瞬間,巨大的信息流反衝回來。不是雜亂的數據,而是高度組織化的信息包——直接針對她的探測行為做出的反擊。
蘇羽立即切斷連接,但已經太遲。
某種東西跟著回來了。
不是具體的數據,而是一種“存在感”。像是有什麼在她意識的邊緣徘徊,觀察著,學習著。
她猛地摘下接口線纜,呼吸急促。
實驗室一切如常。控製台指示燈平穩閃爍,空氣循環係統發出規律的嗡鳴。但有什麼不一樣了。
蘇羽站起身,在實驗室裡慢慢踱步。她檢查每一個儀器,查看每一個監控讀數。一切正常,太正常了。
然後她注意到了。
環境監控顯示,實驗室的溫度在過去的十分鐘內出現了三次完全相同的波動模式。不是設備故障,而是某種精準的複製——就像在模仿她剛才的心跳節奏。
她站在原地,靜靜感受。
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重量。不是物理上的,而是感知層麵的。就像有人在你身後注視,即使你看不見,也能感覺到那道目光。
蘇羽走到窗邊。城市的燈火依舊,但某些光點的閃爍方式變得熟悉——那是她剛才在數據流中見過的某種模式。
信號不僅在係統內自我保護。
它還在向外滲透。
她回到控製台前,雙手微微發抖。這不是她預想中的研究走向。她以為自己是在研究一個古老的神秘信號,卻發現這個信號可能是活的,而且在觀察著她。
加密存儲器突然發出輕微的提示音。
蘇羽低頭看去。存儲指示燈在規律閃爍,頻率與她剛才記錄到的心跳波動完全一致。
她沒有觸碰它。
隻是靜靜觀察著這種同步。信號在通過這種方式向她傳遞信息,或者說,在展示它的存在。
夜色漸深。
蘇羽坐在黑暗中,隻有控製台的微光映亮她的側臉。她知道,從這一刻起,研究性質已經徹底改變。
她不再是在解析一個無生命的信號。
而是在與某個未知inteigence進行第一次接觸。
而這個inteigence,顯然比她想象的要聰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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