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室友的存在感又是另一種風格。
她的位置簡直是災難現場!下鋪的床板下方,被她用幾塊硬紙板巧妙地“改造”成了一個臨時工作台。台上攤滿了各種江照完全看不懂的金屬零件、花花綠綠的電線、打開的工具箱、還有好幾張畫滿了複雜符號和公式的圖紙。一個看起來像超大號銀色保溫水壺的金屬筒狀物,隨意地靠在工作台邊緣,表麵有幾個不明所以的指示燈在微弱地閃爍著綠光。
而這位室友本人,正埋首在這堆“垃圾”裡,鼻梁上架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鏡片幾乎遮住了她半張臉。她穿著一件沾了些油汙的寬大t恤和工裝褲,一頭利落的黑色短發有點亂糟糟的。她一手拿著一個精巧的焊槍,焊槍尖還冒著一點青煙,另一隻手正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著一個米粒大小的銀色元件,往一個布滿線路的板子上按。
開門聲和雲瑤的招呼聲似乎被她自動過濾掉了。直到江照走近了幾步,準備把行李箱拖到自己的位置,輪子不小心蹭到了她工作台旁邊的一個小紙箱。
“彆動!”一個略顯沙啞但語速很快的女聲猛地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緊張感。
江照嚇了一跳,立刻停住動作。
埋頭工作的女孩終於抬起了頭,厚厚的鏡片後,一雙因為高度專注而顯得有些銳利的眼睛看向江照,又飛快地掃了一眼她的行李箱輪子蹭到的紙箱,確認沒事後,才似乎鬆了口氣。她放下焊槍和鑷子,推了推滑下來的眼鏡。
“哦,新來的。”她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然後指了指江照的空位,“那邊是你的位置。”說完,她的目光又回到了她那個複雜的電路板上,似乎對江照這個“新室友”本身毫無興趣。
但就在她準備重新投入工作前,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抬起頭,非常嚴肅地補充了一句,手指點了點她攤開的工作台和她那個“大水壺”:“小心點,彆碰我的東西。”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然後非常直白地加了一句:“有些玩意兒能量不穩定,可能會炸。”
“炸……炸?”雲瑤在旁邊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江照的眼角也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她看著那堆閃爍著不明光芒的零件和那個安靜的“大水壺”,再看看這位室友一臉“我在陳述客觀物理定律”的認真表情,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爬了上來。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微微豎起。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的語氣!這位是搞軍火的嗎?!
“好的,明白了。”江照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她迅速把行李箱拉到自己的空位旁邊,儘量遠離那片危險的“雷區”。
她開始整理自己的床鋪和行李,動作利落。簡單的床單被套,幾件素色的衣服,幾本嶄新的教材,還有一些基礎的生活用品。她的東西少得可憐,透著一股刻意的樸素。她一邊整理,一邊不動聲色地用眼角餘光觀察著三位新室友。
雲瑤已經坐回她的“公主寶座”,正哼著小調,從她那個巨大的、同樣綴滿蕾絲的行李箱裡往外掏更多的裙子、首飾盒、還有一堆瓶瓶罐罐的護膚品,把她的書桌和床鋪迅速裝點成了一個夢幻的o娘小天地。她偶爾會抬頭跟江照搭句話,問她是哪裡人,什麼專業,語氣熱情洋溢。
林燃依舊保持著那個盤腿看簪子的姿勢,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給她清冷的側影鍍上了一層暖金色,卻絲毫沒有融化她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隻有她指尖偶爾在簪子上劃過的輕微聲響,證明她不是靜止畫麵。
黎晝……好吧,黎晝已經完全沉浸回了她的機械世界。焊槍的“滋滋”聲再次響起,伴隨著她偶爾拿起某個零件對著光看的專注側臉,還有她嘴裡念念有詞的、江照完全聽不懂的專業術語碎片:“……諧振頻率……能量逸散閾值……耦合效率……”
寢室裡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氛圍:雲瑤的甜美香水味、黎晝工作台傳來的淡淡機油和焊接的金屬焦糊味、林燃那邊若有似無的一絲清冽草藥味,以及新家具和灰塵混合的氣息。視覺上更是衝擊:粉藍夢幻、機械廢土、古井無波、還有自己這邊的一片空白。
江照把最後一件衣服疊好放進簡易衣櫃,直起身,環顧著這個小小的404寢室。
江照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她原本隻想找個普通的寢室,當個普通的透明人,安安穩穩度過四年。
可現在……
看著雲瑤正試圖把一個半人高的毛絨熊塞進已經爆滿的衣櫃,林燃依舊在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根木簪,黎晝的焊槍又迸出一簇危險的小火花……
江照在心裡重重地、無聲地歎了口氣,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寢室……它好像、大概、也許……真的不太普通?
就在這時,寢室那台老舊的空調突然發出一陣沉悶的嗡鳴,頭頂的日光燈管也配合地閃爍了兩下。黎晝工作台上那個“大水壺”側麵的一個指示燈,非常詭異地,從穩定的綠色,跳成了閃爍的黃色。
江照的瞳孔,不易察覺地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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