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的走廊裡,消毒水的味道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溫月眠早上帶來的百合香。
沈衣川正對著鏡子活動右手,石膏拆了有一周,繃帶也鬆了些,醫生說恢複得比預期好,今天就能出院。
“慢點,彆太用力。”溫月眠站在他身後,手裡拿著疊好的外套,眼神裡還帶著點不放心。
這一個多月,她幾乎把心懸在嗓子眼,生怕他恢複時出點岔子,現在看著他能靈活地彎動手指,眼眶竟有點發熱。
沈衣川轉過身,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指尖帶著暖意:“放心,醫生說了,再過半個月就能正常活動。到時候……”
他故意拖長了音,看著她泛紅的耳垂笑,“就能牽你的手了。”
溫月眠被他說得臉一熱,拍開他的手:“誰要你牽。”話雖這麼說,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
這陣子在醫院,他總愛說些情話逗她,從一開始的臉紅心跳,到現在竟也慢慢習慣了這份甜。
護工進來幫忙收拾東西,沈衣川的行李箱裡沒多少物件,大多是溫月眠帶來的——她織了一半的圍巾、他沒看完的書、兩人合照的相框,還有沈母每天送來的湯碗。
溫月眠疊著他的衣服,忽然發現領口處繡著個小小的“眠”字,針腳細密,是她前幾天趁他睡著時偷偷繡的。
“什麼時候弄的?”沈衣川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指尖輕輕撫過那個字,眼裡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
“就……閒著沒事。”溫月眠把衣服塞進袋子裡,聲音低低的,“你要是不喜歡,我就拆了……”
“喜歡。”他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捏了捏,“一輩子都不拆。”
窗外的陽光正好,透過玻璃落在他臉上,把他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溫月眠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心裡像被灌滿了蜜糖,甜得發脹。
上午十點,病房門被推開,沈父沈母和溫月眠的爸媽一起走了進來,手裡還拎著大包小包。溫母一進門就拉著溫月眠的手,上下打量:“瘦了!這陣子肯定沒好好吃飯,回家媽給你燉排骨。”
“阿姨,她在醫院天天給我燉湯,自己倒沒怎麼吃。”沈衣川在一旁幫腔,語氣裡帶著點“告狀”的意味,卻滿眼都是心疼。
溫父瞪了女兒一眼,語氣卻軟:“傻孩子,照顧人也要顧著自己。”
他轉向沈衣川,臉上露出笑意,“小川啊,恢複得怎麼樣?叔叔今天特意買了黑魚,回去給你燉湯,補骨頭。”
沈父拍了拍溫父的肩膀:“老溫,咱彆站著說了,趕緊收拾收拾,回家!我讓阿姨燉了鴿子湯,等著你們呢。”
四個長輩你一言我一語,熱鬨得像過年。
溫月眠看著他們熟絡的樣子,忽然想起小時候,兩家住對門,沈母總喊她去家裡吃餃子,溫父則會教沈衣川下棋,那時候的時光簡單又溫暖,沒想到多年後,還能找回這樣的感覺。
“對了,”沈母忽然從包裡拿出個紅布包,塞到溫月眠手裡,“這是給你的。”
溫月眠打開一看,是對銀鐲子,上麵刻著纏枝蓮的花紋,看著有些年頭了。“阿姨,這……”
“這是我嫁過來的時候,我婆婆給我的。”沈母笑得眉眼彎彎,“現在啊,該傳給我們家兒媳婦了。”
“媽!”沈衣川臉一紅,卻偷偷看溫月眠的反應。
溫月眠的心跳瞬間快了半拍,鐲子在掌心溫溫的,像揣了個小太陽。
溫母在一旁推了推她:“傻站著乾什麼?快謝謝阿姨。”
“謝……謝謝阿姨。”她把鐲子小心地收進包裡,指尖都在發燙。
沈父在一旁咳嗽了兩聲,假裝嚴肅:“好了好了,彆嚇著孩子。先出院,回家再說。”話雖這麼說,眼裡的笑意卻藏不住。
溫月眠看著沈衣川,他正衝她眨眼睛,嘴角揚得高高的。
她忽然明白,這些天兩家父母頻繁地一起來醫院,恐怕早就私下裡“密謀”好了什麼,這陣仗,倒像是……提親?
臉頰更燙了,她趕緊轉過身去拎行李箱,卻被沈衣川拉住。“我來。”
他接過箱子,右手雖然還不能用力,左手卻穩穩地提著,“你乖乖跟在我身邊。”
一行人走出住院部大樓,陽光正好落在身上,暖融融的。
溫月眠下意識地往沈衣川身邊靠了靠,他察覺到了,放慢腳步配合她的速度,左手悄悄碰了碰她的手指,像在玩鬨似的。
剛走到醫院門口的花壇邊,忽然聽到一陣“哢嚓”聲。幾個記者不知從哪兒冒出來,舉著相機對準他們,閃光燈晃得人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