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佛洛狄忒被拽得一個趔趄,華貴的紗裙掃過榻邊的金盞花,花瓣簌簌落在地上。
她抬眼望見赫拉眼中翻騰的怒火,起初還有幾分被冒犯的慍怒,可在觸及那幾乎要將神殿燒穿的眼神時,竟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肩。
“神後……您這是做什麼?”她強裝鎮定,指尖卻不自覺絞緊了裙擺。
赫拉沒理會她的質問,目光猛地落在阿瑞斯身上。
她的小兒子正狼狽地從軟榻上爬起來,戰甲的肩甲歪到了一邊,平日裡總是揚著的下巴此刻緊繃著,耳根卻泛著可疑的紅。
最讓赫拉心頭火起的是,他頸間竟留著一道淺淺的紅痕——那是阿佛洛狄忒的手筆。
“阿瑞斯。”赫拉的聲音沉得像淬了冰,“跟我走。”
阿瑞斯猛地抬頭,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又飛快被倔強取代:“母神,我……”
“閉嘴!”赫拉厲聲打斷,周身的神力驟然翻湧,金色的光暈在她身後炸開,嚇得美惠三女神齊齊跪伏在地。
整個神殿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連燭火都在她的威壓下瑟瑟發抖。
阿佛洛狄忒見狀不妙,忙上前一步想打圓場:“神後息怒,我與阿瑞斯隻是……”
“隻是什麼?”赫拉猛地轉頭,眼神像刀子般剜向她,“隻是仗著他縱容你,就把他按在榻上作踐?阿佛洛狄忒,你真當我不敢動你?”
她的話音剛落,指尖已凝聚起一道金色的閃電,劈啪作響的電光映得阿佛洛狄忒臉色煞白。
她知道赫拉從來說一不二,這位天後看似端莊,發起狠來連宙斯都要讓三分。
就在這時,阿瑞斯突然擋到了阿佛洛狄忒身前,儘管站姿還有些不穩,聲音卻異常堅定:“母神!不關她的事,是我自願的!”
赫拉愣住了,隨即怒火更盛,揚手就要教訓這個護著外人的兒子。
可當她的目光觸到阿瑞斯眼底那抹從未有過的執拗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時,掌心的閃電竟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她盯著兒子看了半晌,又掃了眼躲在他身後、眼神閃爍的阿佛洛狄忒,最終重重一哼,收回了神力。
“今日暫且饒過你。”赫拉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少了幾分殺意,“阿瑞斯,你給我記住,身為戰神,脊梁骨不能彎,更不能為了不值得的神明失了體麵!”
說罷,她轉身就走,金色的身影如同來時一般迅猛,隻留下滿殿驚魂未定的神明,和軟榻邊那朵被踩碎的金盞花。
阿佛洛狄忒望著赫拉那道金色身影徹底消失在神殿門口,緊繃的脊背驟然一鬆,幾乎要癱軟在地上。
她抬手按著狂跳的心臟,方才赫拉眼底那幾乎要將她焚燒殆儘的怒火,還在她心頭殘留著灼人的餘溫。
可這口氣還沒喘勻,殿外便傳來一陣沉穩而帶著壓迫感的腳步聲。
阿佛洛狄忒猛地抬頭,撞進一雙深邃如深海的眼眸——是宙斯。
他不知何時已站在殿門口,神王的披風垂落地麵,金線繡成的雷霆紋路在光線下泛著冷光。
宙斯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天平,在她微亂的紗裙、泛紅的臉頰,與阿瑞斯尚未完全整理好的戰甲、脖頸間那抹刺目的紅痕上一掃而過,瞬間便洞悉了方才這場糾葛的全貌。
再聯想到赫拉那幾乎要掀翻神殿的暴怒,他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看向阿佛洛狄忒的眼神裡,便多了幾分審視與不悅。
宙斯對阿瑞斯這兒子向來談不上多喜愛,那孩子莽撞衝動,渾身的戾氣總讓他想起那些需要用雷霆鎮壓的叛亂。
但不可否認,阿瑞斯的戰鬥力在奧林匹斯眾神中絕對頂尖,是他手中一把鋒利的戰刀。
可若是這把刀被情愛絆住了腳,被眼前這美神玩弄於股掌,最後落得個被拋棄的下場……宙斯太了解阿瑞斯的性子,到時候必然會消沉頹廢,甚至可能因愛生恨,攪得神界雞犬不寧。
他可不想平白損失這樣一個頂尖的戰鬥工具。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阿佛洛狄忒身上,那絕世的美貌在光影中流轉,足以讓任何神明失魂落魄。
宙斯的眼神忽然一動,腦海裡閃過一個名字——赫菲斯托斯。
他那個瘸腿的兒子,雖不善征戰,卻有著一手鍛造神兵的絕技,是神界不可或缺的能工巧匠。
美貌,有時候也是一種戰略資源。若是能將這資源妥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