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豎起來時,雨剛好小了些。
林澈踩著翻倒的竹簍,把木牌往泥裡一插。
“這裡不納稅,不登記,不交魂牌——”他抹了把臉上的水,聲音混著麥香撞進每扇窗戶,“隻認活著的人!”最後一個字落地,棚屋二樓突然傳來抽噎聲。
有個裹著補丁衣服的女人推開窗,懷裡的嬰兒正攥著她的衣角啃,她舉著空藥瓶喊:“我家娃發疹子!你們有活藥麼?”
“有。”林澈扯下腰間的布包,裡麵是曬乾的彼岸花瓣,“煮水擦身子,比商隊的藥管用三倍。”他把布包拋給女人,又指向鐵鍋旁的竹筐,“麥種拿回去撒,等抽穗了,賈老板的算盤……”他突然笑了,“該啞了。”
午夜的雨來得更急了。
林澈蹲在南窪最高的棚屋頂,望著市中心那團刺目的金光。
律樞機啟動的刹那,全城燈光像被抽走了魂,明滅間透出詭譎的紫。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有個婦人的聲音穿透雨幕:“我頭疼!我耳朵裡有算盤聲!”
“小鈴鐺!”林澈對著通訊器吼。
青石板巷的雨棚下,小少年正把二胡弦往死裡擰。
他的指尖全是血痕,琴筒上沾著雨水,卻硬是把《斷枷吟》的調子拔高了三個音階。
最後一個顫音彈出時,他的虎口裂開道血口,血珠滴在琴弦上,混著雨珠“叮”地一聲——這聲破音恰好卡進律樞機的係統呼吸間隙。
“成了!”通訊器裡炸開飛簷陳的吆喝。
林澈抬頭,七座信號塔頂端的玉算盤正劇烈震顫,最東邊那座的算盤珠“哢嗒”掉下來,砸穿了三戶人家的瓦頂。
飛簷陳掛在塔腰的鐵索上,最後一根炸藥撚子“滋啦”竄起火星:“頭兒,您要的亂碼,小爺給您炸成煙花!”
“阿櫓!”林澈摸出懷裡的彼岸花根,根係上還沾著南窪的泥,“水閘!”
運河邊,盲眼船工的船槳重重砸在閘機上。
他的破草帽早被風吹走了,雨水順著白發往下淌,可手下的動作比任何時候都準——十年前他修閘時刻下的痕跡,此刻成了最鋒利的鑰匙。
“老吳頭!撬左邊第三根鎖!”他吼得嗓子發啞,“讓律樞機喝飽水!”
高壓水流衝斷主電源的刹那,林澈把彼岸花根係按進地下光纖接口。
係統提示音在他耳邊炸響時,他正盯著自己掌心的倒刺——那是白天埋花莖時紮的,此刻滲出的血珠,竟和係統提示的紅光一個顏色。
【外來生物信號入侵,強製改寫協議——“生存權優先級”置頂】
黎明的第一縷光爬上木牌時,千帆市集的廣播突然響了。
“我要活藥!”是那個咳血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震得人耳膜發疼,“我要我娃活!”所有商鋪的電子屏同時黑屏,再亮起時,四個血字像火一樣燒在所有人眼底:“藥歸於民”。
賈無涯站在崩塌的塔頂,手裡還攥著半塊玉算盤。
碎碴子紮進掌心,他卻感覺不到疼。
下方的空地上,百姓自發排著隊分藥,有個老頭舉著藥瓶喊:“這藥沒晶片!”立刻引來一片歡呼。
“明明……”他喉結動了動,“所有程序都按最優解運行,所有資源都精確分配……”
“因為你算的是數字。”林澈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他站在木牌下,腳邊的泥裡冒出朵彼岸花,花瓣上還沾著夜露,“可活人會跑、會喊、會砸了你的算盤。”
腕表突然震動。
林澈低頭,幽藍的光映著他的眼:【“意誌拓印·中級”解鎖進度33,最終階段激活倒計時:48時辰】。
他捏了捏腕表,抬頭望向龍脊山的方向——那裡的雲霧裡,有雙眼睛剛睜開。
灰藤巷的晨霧裹著藥香漫過來時,林澈正蹲在青碸的醫棚外。
醫棚的布簾被風掀起一角,能看見青碸彎腰整理藥櫃的背影。
她的發梢沾著霧珠,落在粗布裙上,像撒了把碎鑽。
林澈伸手摸向腰間的彼岸花枝,指尖還留著昨夜插根時的泥腥氣。
遠處傳來孩童的笑聲,混著粥香飄過來——是南窪的百姓,正端著碗往這邊走。
“頭兒!”飛簷陳的聲音從巷口傳來,“醫棚的藥櫃,小爺我給您加固了三層!”
林澈站起身,晨霧裡,他看見青碸轉過臉來。
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嘴角勾著點笑,手裡還攥著半株剛曬好的藥草。
“該換藥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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