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伏在岩脊後,喉結隨著吞咽動作滾動,三瞬預知帶來的刺痛感從眉心蔓延到後頸——他到三秒後,五道暗紫色的聲波將像剃刀般掃過屏障邊緣,任何暴露在外的意識都會被強行拽入賈無涯的統一節拍器。
指尖在岩麵上掐出白印,他壓著嗓音,每個字都像淬了冰:飛針叟,東南角,c調降半音,兩秒。
岩縫裡,抱琴的老者原本佝僂的背突然繃直,銀須被沙粒打濕後黏在下巴上。
他沒說話,隻是用指節叩了叩琴匣——那是師徒間特有的確認信號。
琴蓋掀開的瞬間,荒原風卷著沙礫灌進去,卻在觸及琴弦的刹那被震散。
飛針叟枯瘦的手指懸在絲弦上方,腕骨微微轉動,指甲與弦麵擦出極細的嗡鳴,像是老鐘在深井下的歎息。
叮——
這聲輕響仿佛投進深潭的石子。
林澈瞳孔驟縮,他看見識瘴屏障表麵騰起細碎的光霧,原本鐵灰的屏障裂開蛛網狀的縫隙,飛針叟的反向諧波正順著那些裂縫鑽進去,像根細針在流膿的傷口裡挑動。
他把《赤脊鍛骨訣》改成了統一節拍器蘇晚星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電子音的失真。
她半蹲著,終端屏幕貼在眼前,指尖在虛擬鍵盤上翻飛,識瘴本質是高頻催眠波,模仿頂尖武者的功法節奏,讓大腦以為跟著做就能變強,結果把自主思考都交出去了。
林澈喉嚨裡滾出一聲冷笑,指節抵著下巴:難怪火種營的人總說練著練著就忘了自己的殺招——賈無涯不是偷武功,是在殺武魂。他想起昨天在營地看到的少年,那孩子練《猛虎破山拳》時,連出拳角度都和三天前被俘的刀疤臉分毫不差,他要的不是高手,是提線木偶。
飛針叟的琴弦突然發出破音。
林澈轉頭,正看見老者額角暴起青筋,琴弦在他指下震顫得幾乎要斷。屏障在反製。蘇晚星的終端紅光頻閃,諧波被吞了四成,剩下的......
阿澈哥!
小銅匠突然悶哼一聲。
林澈旋身,就著沙暴的掩護把少年拽到身後——小銅匠攥著銅牌的手在抖,古銅表麵紅得發燙,像塊剛從熔爐裡夾出來的鐵。少年咬牙,指腹卻不肯鬆開,但......好像不疼?
林澈握住他的手腕,掌心觸到的溫度讓他皺眉。
下一秒,他瞳孔猛地睜大——銅牌表麵浮起金色符文,像是被誰用烙鐵重新鏨刻過,那些扭曲的紋路竟和識瘴屏障上的光霧產生了共振。
一圈透明的漣漪從銅牌擴散開,所過之處,林澈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突然清晰起來,之前一直環繞在耳邊的嗡鳴,竟淡了三分。
柳婆子留的不隻是信物。蘇晚星撲過來,終端鏡頭幾乎貼在銅牌上,這是抗乾擾密鑰!她的聲音發顫,賈無涯的係統用的是標準化頻率,可老輩人傳下的東西......她抬頭看向林澈,眼底有星火在燒,這可能是唯一能穿透認知封鎖的天然解碼器!
所以那聲鐘響。林澈突然笑了,拇指摩挲著小銅匠手背上的薄繭,柳婆子讓你帶鐘槌進汙染區,不是為了敲鐘,是讓銅牌先和識瘴共振,給鐘聲清出一條路。他抬頭望向天樞塔尖,紅光與拓印係統的藍光在雲層後交織,現在,該我們給賈無涯送份回禮了。
飛針叟的琴弦突然發出一聲哀鳴。
林澈轉頭,看見老者指尖滲出血珠,原本的絲弦上裂開幾道細痕。
老者抬頭,渾濁的眼睛裡燃著狠勁,他伸手抹了把嘴角的血,動作卻突然頓住——他看向琴匣最深處,那裡躺著一卷用紅綢包著的銀絲弦,是他當年在昆侖秘境用冰蠶王的絲煉的,隻在生死關頭才舍得用。
荒原風卷起更多沙礫,打在眾人臉上生疼。
林澈摸了摸胸口的信,阿錘歪歪扭扭的字跡似乎透過布料蹭著他的皮膚。
他站起身,拍了拍小銅匠的肩:準備好敲鐘,等諧波撕開屏障的瞬間,讓北邊的傀儡們......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飛針叟深吸一口氣,指尖懸在那卷紅綢上方。
飛針叟的指節在紅綢上頓了三息,像在撫摸故友的遺骨。
他喉結滾動兩下,突然扯開紅綢,冰蠶絲弦在沙風中泛著冷光——那是他當年在昆侖雪穀裡,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等冰蠶王褪下最後一層繭衣時,用玄鐵錐挑下的三根主絲,每根都浸過寒潭水,淬過鬆明火。老頭子這輩子最怕兩件事。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指尖在新弦上試了試音高,一是彈錯調,二是辜負信任。
話音未落,他突然曲膝坐實,脊背繃成老鬆,枯瘦的手指如鷹爪扣住琴尾。
荒原風卷著沙礫打在他後頸,他卻閉緊雙眼,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的授琴夜——師父在他掌心放了粒鬆脂,說:琴是人心的鏡子,你要彈的不是曲譜,是氣。
第一聲弦響像破冰。
林澈的三瞬預知突然被染成了金紅色——他看見音波撞在識瘴屏障上,原本鐵灰的屏障像被熱水燙過的蠟,滋滋冒著氣泡。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飛針叟的琴音裡混著鬆濤、雪落、老劍出鞘的清鳴,這些不屬於統一節拍器的雜音像鋼針,在屏障上紮出密密麻麻的小孔。
成了!蘇晚星的終端突然發出蜂鳴,她撲到岩脊邊,發梢被沙粒打得亂飛,諧波覆蓋率突破百分之六十三!
小銅匠,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