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連綿不絕、如同垂死哀鳴的金屬擠壓聲……是艇殼在極限壓力下的悲鳴。
那偶爾傳來的、極其細微的、如同沙粒滾落的“沙沙”聲……是斷崖邊緣鬆動的沉積物在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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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更深邃、更遙遠、如同幽靈低語般的……水流擾動聲。
來了!
不是來自一個方向,而是來自……四麵八方!如同無數條致命的毒蛇,在冰冷的海水中無聲地遊弋、合圍!
“聲呐……”周振海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語,卻清晰地傳入聲呐兵頭盔內置的拾音器,“被動增益……最大……過濾低頻背景……聚焦……11點鐘方向……深度……800米層……水流擾動模式……”
聲呐兵屏住呼吸,整個人仿佛與身下的座椅融為一體,將所有的感知都凝聚在耳機裡那片被“寂靜深淵”乾擾得如同沸騰粥鍋的噪音海洋中。他如同最精密的濾波器,剝離掉那些偽造的沉船摩擦、氣體泄漏、生物集群的噪音……在周振海指示的方位和深度,努力捕捉那一絲……不自然的、規律性的水流擾動!
幾秒鐘,如同幾個世紀般漫長。
“……確認!”聲呐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劫後餘生的激動,同樣壓得極低,“11點鐘方向!深度約800米!水流擾動特征……符合‘蜂群’微型潛航器集群低速巡弋模式!數量……難以判斷!但……它們在……編織包圍網!”
指揮艙內,無形的緊張感瞬間提升到了頂點!雖然早有預料,但被死亡獵手在黑暗深淵中鎖定的感覺,依舊讓人毛骨悚然!它們果然沒走!它們在等!等“潛蛟”號徹底失去掙紮的力量,或者……等那自毀倒計時的終結,將這片海域連同他們一起……徹底埋葬!
周振海放在控製台邊緣的手指,猛地收緊了!指尖因用力而失去血色。他緩緩抬起頭,在絕對的黑暗中,仿佛能“看”到那些隱藏在死亡寂靜中的致命獵手。他的嘴角,在無人可見的陰影裡,極其緩慢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不是笑容,而是一種在絕境中淬煉出的、冰冷而瘋狂的……戰意!
“保持……絕對靜默!”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卻如同淬火的刀鋒,“記錄所有偵測到的‘蜂群’信號特征!位置!深度!運動軌跡!一絲一毫……都不能漏!”
“等!”
“等它們……靠得足夠近!”
“等‘磐石’……傳來那一聲……斷脊的號角!”
命令下達,帶著與深淵共舞的決絕。
“潛蛟”號如同徹底死去的巨獸,在972米的恐怖深度,在那不斷收緊的死亡包圍網中,陷入了比深海更幽邃、更令人窒息的……蟄伏。隻有艇體在萬鈞重壓下持續不斷的、如同骨骼斷裂般的呻吟,如同這頭斷脊之龍在黑暗深淵中,用生命發出的、不屈的、最後的……無聲咆哮。它在等待,等待那唯一能撕裂黑暗、帶來生機的……反擊之光,哪怕那光……需要以燃燒自己最後的生命為代價。
“磐石”基地神經外科最高級彆無菌手術室。
無影燈刺目的白光,如同審判之光,籠罩著手術台。
空氣冰冷、乾燥,帶著濃烈消毒水和金屬器械特有的冰冷氣息。隻有生命維持係統、麻醉機、以及各種精密監護設備發出的低沉、穩定、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生命脆弱的嗡鳴聲。
陸遠誌躺在手術台上,如同獻祭的羔羊。無菌單覆蓋了他大部分身體,隻暴露出左肩和那條死寂、蒼白、此刻卻被聚光燈照得纖毫畢現的左臂。左臂上,沿著尺神經的走行路徑,被標記出一條清晰而致命的手術切口線。皮膚下的血管,因失血和低溫而呈現出一種不祥的青紫色。
他的頭被固定在特製的頭架上,連接著密集的電極,持續監測著他那微弱卻頑強的腦電活動。生理監測儀的屏幕懸掛在顯眼位置,上麵那條代表心跳的曲線,依舊微弱得令人揪心,每一次艱難的起伏,都伴隨著麻醉醫師低沉而穩定的報告聲:“心率48…血氧92…血壓7040…維持穩定…神經抑製深度…達標…”
主刀醫生站在手術台左側,身影在無影燈下顯得格外高大而凝重。他微微低著頭,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審視著那條標記好的切口線。戴著無菌手套的雙手,穩定地懸停在手術區域上方,沒有絲毫顫抖,卻仿佛承載著千鈞重擔。旁邊的器械護士,如同最忠誠的衛士,將一把把閃爍著寒光、鋒利無比的手術器械,精準地遞到他的掌心。
空氣凝重得如同鉛塊。手術室內除了儀器的嗡鳴和麻醉醫師低沉的報告,再無其他聲響。每一個參與手術的人都知道,他們正在進行的,不僅僅是一場挽救生命的手術,更是一場與時間賽跑、關乎無數人生死的豪賭!剝離“黑冰”毒素對尺神經的侵蝕?這本身就是神經外科領域最前沿、風險最高的手術之一!而目標,是一個身體早已被劇痛和毒素摧殘到瀕臨崩潰的戰士!任何一點微小的失誤,任何一點超出預期的出血,都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這縷在死亡邊緣掙紮了太久的生命之火……徹底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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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隔壁的觀察室內,氣氛同樣凝重到令人窒息。巨大的單向玻璃後,陳博士、雷剛、以及幾名核心技術人員如同雕塑般站立。他們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手術台上那個無聲的身影,以及屏幕上那條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心跳曲線。雷剛的拳頭在身側緊握,指節發白。陳博士的呼吸,隨著屏幕上每一次心跳的微弱波動而變得急促或停滯。
而在另一個加密屏幕上,安全屋神經鏈接準備室的畫麵也實時傳輸過來。小七依舊沉睡在特製的醫療床上,身上連接著精密的電極。屏幕上代表他神經負荷的讀數,穩穩地停留在那個令人心驚肉跳的“5”閾值之下,如同一根緊繃到極限、隨時可能斷裂的琴弦。張教授的身影佝僂地站在床邊,一動不動,仿佛一尊凝固的、守護著最後燭火的雕像。
“準備開始。”主刀醫生的聲音透過內部通訊係統傳來,低沉而穩定,打破了手術室內的死寂。
一把閃著寒光的柳葉形手術刀,被器械護士穩穩地遞到了主刀醫生的手中。
刀鋒,在無影燈下,反射出一點冰冷、決絕的……寒星。
主刀醫生的目光,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穩穩地落在那條標記好的切口線上。他的手腕穩定如山嶽,沒有一絲顫抖。刀尖,帶著一種精準到冷酷的決絕,輕輕地、穩穩地……壓在了陸遠誌左臂內側那蒼白的皮膚之上。
冰冷的觸感,仿佛穿透了深度麻醉的屏障。
手術室內,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一點寒芒之上。
觀察室內,雷剛的拳頭猛地攥緊,指節發出細微的脆響。陳博士的呼吸瞬間停滯。
安全屋內,張教授佝僂的身體,微不可察地繃緊。
刀尖,微微下壓。
蒼白的皮膚,出現了一道細微的、向下的凹陷。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深海的倒計時在無聲流逝,深淵邊緣的潛龍在沉默蟄伏,而手術台上這無聲的脊梁,正用他殘破的身軀,承載起撕裂黑暗、斬斷毒龍的最後希望。鋒刃,即將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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