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冰裂、蘇醒的風暴與兵牌的呼喚
“磐石”基地李振重症監護室。
尖銳的警報如同瀕死野獸的哀嚎，撕扯著寂靜！猩紅的燈光瘋狂旋轉，將慘白的病房染上不祥的色彩！小石頭那帶著哭腔、充滿驚恐的呼喚聲，被特殊頻率放大到極致，一遍遍衝擊著這片被冰封太久的空間：
“爸爸！快醒醒！保護我和媽媽！爸爸——！！！”
林晚的手腕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如同鋼鉗般的力量死死扣住！劇痛讓她瞬間失聲！她猛地抬頭，撞上丈夫的臉——
不再是沉寂！不再是空白！
李振的眉頭緊緊鎖成痛苦的溝壑，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如同被狂風席卷般瘋狂轉動！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粗重而艱難的喘息！額頭上瞬間滲出豆大的冷汗，順著緊繃的太陽穴滑落！
“嘀嘀嘀嘀——！！！”
旁邊的高敏度腦電監測儀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癲狂的蜂鳴！屏幕上，那條代表高位皮層的腦電曲線，如同掙脫牢籠的怒龍，猛地掙脫了代表植物狀態的平坦基線，瘋狂地向上飆竄、劇烈震蕩！複雜的波形瞬間覆蓋了整個屏幕的活躍區域，峰值不斷衝擊著儀器的上限！這是大腦從深度抑製狀態被強行喚醒、神經元大規模異常放電的典型風暴！
“醫生！醫生！他動了！他抓住我了！”林晚不顧手腕的劇痛，嘶聲朝著通話器大喊，聲音帶著巨大的驚恐和更強烈的狂喜！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觀察窗轟然洞開！陳博士帶著搶救團隊如同旋風般衝了進來！刺眼的搶救燈亮起！
“生命體征監測！血壓飆升！心率180！呼吸急促！神經風暴！準備鎮靜劑！控製抽搐風險！”陳博士的吼聲帶著前所未有的緊迫和激動！
“鎮靜劑準備！劑量謹慎！以保護神經為主！”張教授緊隨其後，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那瘋狂的腦電波形，雙手激動得微微顫抖！這不是簡單的肢體反應，這是意識層麵被強行撕裂冰層的征兆！
醫護人員迅速操作。鎮靜劑緩緩注入李振的靜脈。然而，那股來自靈魂深處的風暴並未輕易平息！
“呃……呃啊——！”
李振的身體在鎮靜劑的作用下依舊劇烈地痙攣、掙紮！束縛帶深深勒進皮肉！他猛地睜開雙眼！那雙曾經銳利如鷹的眼眸，此刻卻布滿了駭人的血絲，瞳孔渙散，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巨大的混亂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屬於戰場最殘酷時刻的驚駭！仿佛靈魂還被困在西伯利亞礦洞那毀滅的綠光與爆炸中！
“遠……誌……”一個破碎的、如同砂紙摩擦般嘶啞的音節，從他緊咬的牙關中艱難擠出，帶著無儘的痛苦和茫然。
“……開火……坐標……弱點……”緊接著，是幾個更加破碎、毫無邏輯關聯的戰場詞彙！他的意識如同被炸碎的玻璃，混亂的記憶碎片——礦洞的綠光、陸遠誌抽搐的手、核爆的白芒、戰友染血的麵孔——瘋狂地衝擊著他剛剛重啟的神經！
“阿振！看著我！是我！林晚！你回家了！安全了！”林晚不顧一切地撲到床邊，用那隻沒被抓住的手，捧住丈夫布滿冷汗、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頰，聲音帶著撕裂般的哭腔和巨大的力量，“小石頭沒事！我也沒事！你回家了！聽見了嗎？回家了！”
“家……”這個字眼，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亮，狠狠刺入李振混亂的意識風暴！他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焦，死死地、茫然地盯住林晚的臉龐，仿佛在辨認一個極其遙遠又無比熟悉的輪廓。他劇烈掙紮的身體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凝滯。
“對！家！小石頭在等你！我們都在等你！”林晚的淚水洶湧而下，滴在李振滾燙的額頭上，“彆怕！你安全了！彆去想那些……看著我！看著我！”
也許是“家”的呼喚，也許是鎮靜劑開始起效，也許是妻子滾燙的淚水和堅定的目光穿透了混亂……李振眼中那駭人的驚駭和混亂，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了一絲。他死死扣住林晚手腕的力量，也極其微弱地……鬆懈了一點點。粗重的喘息漸漸平複了一些，但身體依舊在無意識地顫抖，眼神空洞而疲憊，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靈魂的酷刑。
冰封的世界被強行撕裂，蘇醒的風暴仍在肆虐，但名為“家”的錨點，終於在這片混亂的廢墟上，投下了第一縷微光。
“星火”神經引導核心艙。
與李振監護室的喧囂狂暴截然不同，這裡是一片死寂的戰場。刺鼻的血腥味混合著消毒水和冷卻液的冰冷氣息。巨大的全息投影上，那個代表ds7“冰髓”弱點的紅色坐標光點依舊刺目地閃爍著，如同勝利的勳章，也像無聲的墓誌銘。
陸遠誌癱倒在引導艙的懸浮床上，如同被徹底抽空了靈魂的破布娃娃。頭盔已被緊急卸下，露出他慘白如紙、布滿冷汗和血漬的臉。他的雙目緊閉，眼瞼下是駭人的青紫。嘴角殘留著乾涸的血跡和帶血的泡沫。那隻曾緊攥兵牌的左手無力地垂落在床邊，掌心空空如也——那塊冰冷的“anvi”兵牌，掉落在艙底的血泊中，反射著幽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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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生命監護儀發出淒厲而持續的警報！屏幕上，代表核心意識的曲線幾乎變成一條直線，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心率、血壓、血氧飽和度……所有指標都在危險的紅區邊緣瘋狂跳動！神經活動監測顯示著大規模的抑製和紊亂，如同被風暴徹底摧毀的電網！
“自主呼吸衰竭！準備插管！上呼吸機！”
“強心劑！快！”
“神經保護劑最大劑量輸注！維持腦灌注！”
“星火係統！反向諧波穩定！最大功率！穩住他的神經基線！”張教授的聲音嘶啞而決絕，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那瀕臨熄滅的生命之火！
醫護人員如同在懸崖邊與死神拔河，進行著最緊張的搶救。冰冷的金屬器械、刺眼的燈光、急促的指令聲……構成了一曲殘酷的生命交響。
陳博士半跪在艙邊，雙手顫抖著，用無菌紗布極其輕柔地擦拭著陸遠誌嘴角的血跡和額頭的冷汗。他看著那張年輕卻寫滿痛苦與透支的臉，看著那隻無力垂落、曾經在劇痛中刻下救命坐標的手，巨大的悲痛和更沉重的責任如同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遠誌……撐住……任務完成了……坐標傳出去了……‘夜梟’他們得手了……格陵蘭的釘子拔掉了……”陳博士的聲音帶著哽咽，在陸遠誌耳邊低語，仿佛要將這勝利的消息注入他沉寂的意識深處，“隊長……隊長他……醒了……他剛才動了……他抓住林晚同誌的手了……遠誌……你聽見了嗎？隊長……醒了！”
“隊長……醒了……”這四個字，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
就在陳博士話音落下的瞬間！
陸遠誌那隻無力垂落的左手……食指的指尖……極其微弱地……顫抖了一下！
幅度小到肉眼幾乎無法察覺，卻清晰地傳遞到了陳博士正為他擦拭的手上！
與此同時！
旁邊那台連接著“星火”係統、正在全力輸出反向諧波穩定他瀕臨崩潰神經的終端屏幕上，代表陸遠誌核心神經活動的、那條近乎直線的微弱曲線……極其突兀地……向上跳動了一個極其微小、卻異常清晰的尖峰！如同在無儘的黑夜中，一顆倔強的星辰，回應了來自遠方的呼喚！
“有反應！神經信號尖峰！”監測員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
“隊長……是隊長……”陳博士瞬間淚如泉湧，他猛地抓起陸遠誌那隻剛剛顫動了一下的左手，用自己的手掌緊緊包裹住那冰涼的指尖，仿佛要將生命的溫度傳遞過去，“遠誌！聽見了嗎？隊長醒了！他在等你！‘鐵砧’在看著你！撐住！為了他們！撐住啊！”
仿佛是為了印證這微弱的回應，掉落在艙底血泊中的那塊“anvi”兵牌，在“星火”係統全力運轉產生的微弱震動下，極其輕微地……滾動了一下，金屬邊緣磕碰在艙底，發出了一聲幾乎被淹沒的、極其輕微的“叮”聲。
這聲音，微弱如塵埃。
卻如同戰友跨越生死的呼喚。
在這片與死神爭奪戰友的寂靜戰場上，這聲“叮”響，是來自深淵彼岸的……不屈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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