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戀戰,衝過去!”鄭森沉聲道。
甘輝揮刀劈開麵前一人的肩頭,鮮血濺在車簾上,嘶吼著:“公子快行,末將斷後!”
鄭森策馬突圍,馬蹄踏過倒地之人的手腕,聽得骨骼碎裂聲,不敢回頭——此刻耽擱片刻,國子監的局就會徹底被動。
半個時辰後,國子監欞星門前,鄭森翻身下馬,衣擺沾著血點,陳永華緊隨其後,氣息急促:“公子,甘輝將軍已擺脫追兵,帶傷回營了。”
江南巡撫公子李修身邊站著青衣士子沈宸,見此情景嗤笑:“鄭兄這是剛從沙場回來?還是得罪了人被追殺?”
“海商行走江湖,果然少不了刀光劍影。”
沈宸眼神銳利如刀:“聽說鄭兄前日在兵部舌戰群儒,今日卻這般狼狽,怕是馬士英的報複來了?”
“若真依附東林,何至於落得如此境地?”
鄭森拂去衣上塵土,目光直視沈宸:“沈兄推崇北伐,該知亂世之中,刀劍從來不分身份。”
“鄭家商船能運佛郎機炮守海疆,總比隻會空談忠義,卻連自身都難保的強。”
沈宸臉色一沉,剛要反駁,被李修按住。
彝倫堂內,吟誦聲戛然而止。
錢謙益斜倚太師椅,緋色官袍襯得麵色深沉,案上擺著一卷賬冊和一包硫磺,賬冊封皮印著“紅毛夷通商錄”。
“鄭森來了。”錢謙益把玩著賬冊,指尖劃過封皮,“聽說你父親的商船,上月從呂宋運回五十箱硫磺,還私售給紅毛夷十門紅衣大炮。”
“未經南都許可,擅運軍需、私通外夷,兩條都是滅族的罪。”
鄭森心頭一凜,東林竟查到了與紅毛夷的貿易往來,這比硫磺之事更致命。
他躬身行禮,語氣平靜:“先生說笑了,硫磺是商船防蛀用的,海上潮濕,貨箱需硫磺驅蟲。”
“至於紅毛夷,那是去年澎湖之戰後,對方求和送來的賠償,並非私通,賬本可查。”
“是嗎?”錢謙益輕笑,將賬冊扔在案上,“這是關稅司抄錄的通商記錄,上麵有你父親商船管事的簽字,寫著‘售炮十門,得番銀二十萬兩’。”
“馬士英已拿著這份記錄入宮,隻等陛下點頭,就能抄沒你鄭家船隊。”
這話如驚雷炸響,滿堂監生嘩然。
沈宸立刻發難:“鄭森,鐵證如山,你還敢狡辯!東林本想拉你一把,沒想到你鄭家竟是通敵叛國之徒!”
鄭森抬頭,迎上錢謙益的目光,沒有慌亂:“先生既知澎湖之戰,便該知曉,紅毛夷占我海島,殺我漁民,家父售炮,是為借他們的鐵器作坊,仿製紅衣大炮。”
“去年之戰,鄭家死傷船工三十餘人,若真私通,何必拚得你死我活?”
他話鋒一轉:“這份記錄是關稅司偽造的,先生可查簽字日期,彼時那管事已被阮大铖的人綁架,何來簽字?”
“馬士英拿假證入宮,不過是想借陛下之手,削奪鄭家兵權。”
“東林若此時袖手旁觀,下一步,馬士英就會拿雷演祚手裡的賬冊開刀,清算東林舊部。”
錢謙益的長髯顫了顫,撫須道:“你倒會倒打一耙。”
“東林要保你,需付出不小代價,你鄭家能給什麼?”
“開海禁後,福建、浙江兩大海港的貿易權,東林要分五成。”
“水師派三十艘戰船巡防長江,由東林舉薦將領任副將,監管軍務。”
“商船籌餉賬目,沈宸主監,不得有半分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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