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阮大铖表侄”,他忽然想起史料裡張捷的結局:
南京城破時,這人為討好清軍,把阮大铖藏在床底的戲本獻給多鐸,結果還是被一刀砍了腦袋。
“徐嶽倒是會攀附。”
鄭森的指尖劃過槍杆上的防滑紋,那是按他給的圖譜加的。
“他獻五千兩,就不怕徐家綢緞莊空了?”
“聽說把城外最後十畝桑田典給了徽商當鋪。”
李顒的聲音帶著嘲諷,“徐嶽還說,要帶張捷查商會的賬,說咱們票號是‘私鑄貨幣’。”
鄭森忽然笑了。
他想起那日在徐府,徐嶽醉醺醺要玳瑁,此刻卻想靠舉報換國子監生員。
這等人物,連“投機”都做不通透。
“他怕是忘了,”鄭森把鐵矛遞給陳明遇,“閻應元送母親去徽州前,把徐府欠鄉勇糧錢的賬冊,交給馮先生保管了。”
陳明遇接過鐵矛,掂量著分量:“要讓張扒皮看看?”
“不必。”
鄭森望著江麵上駛來的快船,帆上的“鄭”字在霧中若隱若現。
“咱們的賬,在鐵坊的爐子裡,在織工的紡車上,在票號裡能換糙米的紙鈔上。”
“這些,比徐府的賬本實在。”
甘輝跳上岸時,玄色披風沾著江霧。
他身後跟著五百名士兵,穿鎮江水師號服,腰間卻彆著鄭氏商號的腰牌。
“公子,四老爺還讓帶句話——‘阮大铖的人,不必給臉’。”
鄭森招了招手:“讓弟兄們在鐵坊外紮營,灶上備著糙米。”
士兵們紮營的動靜驚動了府衙。
張捷推開窗,看見鐵坊外豎起的鄭氏大旗,臉色沉得像要下雨。
徐嶽湊過來,聲音帶著驚慌:“大人,這鄭森竟敢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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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什麼!”張捷狠狠瞪他一眼,“不過是鄭鴻逵的私兵,借他個膽子也不敢對抗朝廷。”
話雖如此,他卻悄悄讓人去南京報信:“鄭氏異動,請調兵彈壓。”
暮色降臨時,鄭森換上湖藍道袍。
李寄替他係好玉帶,青布長衫袖口沾著漕運賬冊的墨跡。
“張捷的人開始挨家挨戶查了。”
李寄聲音壓得很低,“在王木匠家搜出咱們票號的紙鈔,說是‘偽幣’,把人綁走了。”
“甘輝,”鄭森聲音平靜無波,“去把王木匠接回來。”
“告訴張捷,明日巳時,我在商會票號等他——算算江陰的稅,該怎麼繳才公道。”
甘輝領命而去時,看見馮厚敦帶著生員,往百姓手裡塞“鄭氏票號,憑票兌米”的告示。
那些被稅吏嚇得躲在家裡的人,握著告示的手微微發抖,卻慢慢挺直了腰杆。
徐嶽在府衙裡喝酒,聽見外麵士兵換崗的腳步聲,忽然覺得玉牌硌得慌。
他想起李寄在漕運碼頭指揮船夫卸貨的樣子。
想起鄭森那雙看透他底細的眼睛,忽然有些後悔。
若是小時候沒放狗咬李寄,沒把鄭森的提醒當羞辱,徐家是不是還能守住“忠勇世家”的體麵?
但這念頭轉瞬即逝,他灌下一杯酒:“等成了國子監生員,有的是機會讓他們好看。”
夜漸深,鄭森站在票號櫃台前,看著夥計們清點明日要兌付的糙米。
甘輝回來稟報:“王木匠已接回,隻是受了些驚嚇。”
鄭森點點頭,讓他備車。
明日巳時的票號之約,他要讓張捷看看,江陰的百姓,不是任人拿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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