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采石磯對岸,劉良佐正站在船頭磨腰刀。
刀身映著他那張布滿橫肉的臉,左嘴角的痦子隨著獰笑抽動——這位以長腿將軍聞名的叛將,昨夜已率三千騎兵借著夜色潛過長江,馬蹄裹著棉布,連蛙鳴都蓋過了動靜。
將軍,蕪湖來的信。
親衛遞上那張朱砂箭頭的紙條:黃得功去接弘光帝了,主營隻有老弱留守。
劉良佐把刀往鞘裡一插,水花濺在靴筒上:他媽的黃闖子,果然還是那副死忠的德性!
他轉頭對身後的鑲白旗參領笑道:勞煩轉告王爺,午時之前,我定把黃得功的人頭送去。
清軍參領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範先生說了,隻要將軍拿下蕪湖,定南侯的爵位,跑不了。
劉良佐的眼睛亮了亮,踹了一腳船板:給老子衝!先燒糧草,再殺將官,降者有賞!
黃得功的主營此刻正忙著迎接聖駕。
負責守衛的偏將馬得功正指揮士兵把囤積的棉布搬到臨時搭起的。
那些印著鄭氏商號字樣的粗棉布,本是給傷兵裹傷口用的,此刻卻要用來給太監宮女當褥子。
馬將軍,西營的弟兄說聽見蘆葦蕩有動靜。
一個哨兵跑過來,手裡的火銃還冒著潮氣。
馬得功皺眉,剛要說話,忽然聽見營外傳來喊殺聲。
他猛地轉頭,看見西南角的柵欄已經被撞開,戴著紅纓帽的騎兵正潮水般湧進來。
為首那人舉著的大旗上,字在晨光裡刺眼得很。
劉良佐反了!
黃虎山嘶吼著拔刀,卻被一支冷箭射穿了咽喉。
他倒下去時,看見自己的親兵正舉著火銃猶豫——那些三個月沒發餉的士兵,看著清軍拋過來的銀子,手都在抖。
混亂像瘟疫一樣蔓延。
劉良佐在馬上狂笑,看著那些曾屬於黃得功的士兵扔下武器。
將軍,黃虎山的人頭。
親衛把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扔在地上,發髻上還纏著遼東特有的紅繩。
劉良佐瞥了一眼,忽然覺得無趣。
他更在意的是賬房裡那些寫著鄭氏商號的賬本——上麵記著從鄭氏商會領了多少糧食,從鎮江票號兌了多少銀子,這些東西,可比一顆死人頭值錢多了。
而此時的李氏宅院,黃得功正跪在弘光帝麵前請罪。
皇帝剛剛哭訴完馬士英的背叛,又開始抱怨行宮的被褥不夠柔軟,完全沒注意到黃得功耳根的赤紅——那是遠處傳來的炮聲震的。
陛下,營裡好像有動靜。
黃得功的聲音發緊,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刀。
朱由崧正把玩著一個從農戶家裡搶來的粗瓷碗,不耐煩地揮手:能有什麼動靜?還不是你那些丘八在操練?
他忽然壓低聲音:愛卿,朕聽說你跟鄭森有往來?那小子手裡有銀子,你去跟他借點,朕要在蕪湖修個新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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