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明白,這女人早不是秦淮河歌姬,她手裡的賬本,比刀槍還能殺人。
同一刻,都察院大堂裡亂作一團。
陳明遇將一箱賬冊“咚”地摔在公案上,箱蓋彈開,賬本散了一地:“南京工部的朱印!諸位都看看!彆裝瞎!”
文官們沒人敢抬頭,眼皮卻都在跳。
陳明遇抓起一本賬冊,直接往王鐸臉上甩:“崇禎十七年,你監造軍器以次充好,侵吞工銀五千兩!你造的鳥銃打三發就炸膛,害死多少士兵!”
王鐸的臉漲成豬肝色,手裡的狼毫筆“啪嗒”掉在地上,渾身發抖,手按在公案上才沒栽倒,嘴裡反複念著“不是我”。
“還有你,李沾!”陳明遇又抓過一本賬冊,指尖戳破紙頁上的名字,“你用五千石軍糧換劉良佐的私鹽,那些糧夠江北士兵吃半個月!”
李沾“噗通”跪倒在地,官帽滾到王鐸腳邊,雙手撐地抵著青磚,帶著哭腔喊:“不是我要換的!是趙之龍逼我的!我是被逼的啊!”
“逼你?”陳明遇上前一腳踹翻銀箱,銀子滾得滿殿叮當作響,有的撞在柱上彈起,落在文官腳邊。
“那你給鑲黃旗牛錄章京彙的三千兩‘絲綢款’,也是被逼的?賬冊上還留著你的私印!”
就在這時,一個小吏慌慌張張撞進來,鞋跑掉了一隻,光著腳沾泥喊:“陳將軍!阮大铖來了!說要獻降表,還帶了十個戲子,要給您唱《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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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瞬間死寂,隻有燭火劈啪響。
陳明遇捏著阮大铖諂媚的名帖,指節攥得發白,突然冷笑:“告訴姓阮的,他府裡二十箱字畫,我商號已估了價,夠他在蘇州買三間破瓦房養老。”
“想做官?我這裡不收閹黨餘孽的狗命!讓他滾!”
小吏剛跑出去,李寄就捧著沾墨汁的厚簿衝進來:“陳將軍!查出來了!十七個文官通過商號票號給清軍送密信,名單都在這!”
陳明遇接過簿子,翻都沒翻就扔給士兵:“抄錄一百份,貼遍南京各坊布告欄!”
他的聲音沉實,震得人耳膜疼,“讓全城人看看,這些前明大官是怎麼賣國求榮的!”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縮在角落的文官,一字一句說:“亂世裡最值錢的不是銀子,是讓人信你的規矩——這些賬冊,就是我的規矩!”
錢府偏廳裡,錢謙益正抖著手在賬冊上簽字,“認捐軍餉五十萬兩”的字跡洇成一團黑。
他突然抬頭,眼裡爬滿血絲,帶著哀求:“我願獻藏書樓的七萬冊典籍,求你放過錢家的後人!”
鄭森望著窗外,秦淮河畫舫正唱著“鐵炮轟開聚寶門,棉布溫暖萬家春”的新詞。
他想起柳如是上次落水時,手裡攥著的半張《江南商民告示》,“保產護家”四個字還泡得發脹。
“典籍不用獻。”鄭森收起賬冊,指尖摩挲著封麵的船錨標記,突然提高聲音,“但你得寫篇檄文,昭告江南讀書人:真心抗清的,我鄭森供他筆墨;通敵賣國的,就算藏在書堆裡,我也能把他扒出來,吊在聚寶門上示眾!”
錢謙益的喉結狠狠滾了下,唾沫都咽不下去。
他盯著案上那支“守拙”銀筆,那是柳如是去年送的,筆杆上還刻著“東林風骨”四個字,此刻握在手裡,溫度灼人。
突然,甘輝撞門進來,聲音劈著嗓子帶慌:“公子!阮大铖跑了!還放火燒了商號的糧庫,說要給清軍報信!”
鄭森猛地轉身,手按在刀柄上,眼底翻湧著冷光:“傳我命令,讓施琅親自帶兩千人回防!”
他的聲音淬著殺氣,“告訴阮大铖,他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我定要他的狗頭,掛在都察院的銅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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