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裡滿是無奈,連聲音都透著澀味。
“為了減後坐力,俺讓工匠把炮管截短了半尺,加了三層鐵支架。”
“可您看這三斤重的鐵彈,就隻多打了五十步。”
“清軍騎兵奔起來每分鐘能衝兩百步,咱們剛架好炮、填好火藥,人家的馬刀都快劈到炮架上了!”
他說著,讓兩個士兵演示填彈。
隻見士兵扛著鐵彈往炮口塞。
因為炮膛不夠光滑,得用木棍硬捅才能把彈丸推到炮尾。
全程足足用了半盞茶的功夫。
鄭森的指尖順著炮管內側的紋路滑過。
砂眼硌得指腹發疼,還能摸到鑄造時殘留的鐵渣。
他腦子裡突然閃過穿越前在博物館見過的155毫米榴彈炮。
那炮的合金鋼炮管鋥亮光溜,連道劃痕都沒有。
液壓炮架能穩穩接住後坐力。
瞄準鏡裡能清晰看到三公裡外的靶心。
再看看眼前這門生鐵鑄的炮,炮身坑坑窪窪。
炮口還帶著鑄造時的毛邊,填彈全靠蠻力。
心裡很憋悶。
可他知道,這已經是眼下能做到的極限了。
明末的冶煉爐溫最高隻有一千兩百度,煉不出純鐵,隻能用生鐵反複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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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石提純全靠工匠憑經驗用草木灰過濾,純度連六十都不到。
配出的火藥燃速慢,威力連現代黑火藥的一半都不到。
“王將軍,這不怪你。”
他抽回手,拍了拍王得仁的肩膀。
目光落在不遠處幾門舊炮上。
那些是從南明手裡繳獲的,炮身上還留著炸膛後的裂痕。
“就憑咱們手裡的鐵料和工匠,能把炮改成這樣,已經比南明那些打兩炮就炸膛的破玩意兒強多了。”
“至少現在跟清軍小打,咱們的炮能轟散他們的步兵陣,幫步兵擋擋衝鋒。”
王得仁卻沒鬆口氣。
他指著不遠處的火繩槍兵,聲音壓得更低了。
“火繩槍俺改了扳機,把原來的火門改成了銅製的,射速是快了三成。”
“可昨兒下了場小雨,您猜怎麼著?近一半的火繩受潮,扣扳機隻聽見‘哢嗒’響,就是打不響!”
他抓起一把火繩槍,拉開扳機,露出裡麵沾著潮氣的火門。
又從腰間摸出一段火繩。
那是用麻線泡過硝磺製成的,此刻軟塌塌的,還帶著水漬。
“弟兄們現在天不亮就起來練雨天點火。”
“有的把火繩揣在懷裡用體溫烘,有的用油紙包著火繩。”
“可一到露天,風一吹雨一淋,還是白搭!”
“您看那小兵,”他指了指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昨兒練射擊,火繩受潮沒點燃,他急得用嘴去吹。”
“結果火星濺到嘴唇上,起了個大泡,今天還接著練!”
“這要是在戰場上,槍打不響,弟兄們就得挺著刀跟清軍騎兵拚,那得多少人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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