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在次日清晨打響。
天剛蒙蒙亮,東邊的天空還泛著青灰,博洛的大軍就分三路壓了過來。
尚可喜率一萬遼東漢兵走左翼,士兵們舉著鑲鐵邊的藤盾,長矛斜指向前;
耿仲明帶四千騎兵走右翼,馬蹄裹著防滑的麻布,踩在凍土上“咯吱”響;
博洛自己領三萬主力走中路,前排是披重甲的步兵,後排藏著火銃手,馬蹄聲震得凍土都在顫。
鄭森站在高台頂端,手裡攥著望遠鏡,目光掃過三路清軍——中路博洛兵力最盛,卻也是最依賴騎兵衝鋒的弱點。
他側頭對身邊親兵道:“傳令劉體純,按咱們練的三才陣變陣!盾手守‘天’位擋馬蹄,狼筅手護‘地’位撥長矛,長槍兵紮‘人’位捅騎兵,彆讓清軍鑿開陣腳!”
親兵領命策馬奔下高台,很快,中路夏軍陣中響起清脆的銅哨聲,士兵們聞聲立刻調整站位。
中路戰場上,劉體純揮刀高喊:“變陣!三才陣!狼筅手前出!”
夏軍士兵瞬間動了——每十二人成一小隊,按鄭森參照實戰定的規製排布:
2名盾手蹲在“天”位,厚重的牛皮盾裹著鐵皮,盾沿貼地,穩穩擋住騎兵馬蹄;
2名狼筅手站在“地”位,握著丈五長的帶刺竹槍,枝丫斜挑,精準撥開清軍刺來的長矛;
4名長槍兵列在“人”位,丈二長槍從狼筅間隙穿出,槍尖蘸了防凍的豬油,閃著冷光;
2名短刀手貼在長槍兵側後,隨時準備斬馬腿、補刀;
還有1名伍長持旗指揮,1名火兵背著備用火折子。
“哐當”一聲,盾牆與狼筅組成的防線砸在地上,比之前的雙層盾牆更顯靈活。
清軍騎兵衝過來,最前麵的馬直奔“天”位盾手,馬蹄剛要踏盾,“地”位的狼筅手猛地將竹槍往前一送,枝丫纏住馬腿,馬疼得人立起來;“人”位的長槍兵趁機挺槍,槍尖直捅騎兵心口,鮮血順著槍杆往下流,滴在雪地上暈開暗紅色的印子。
劉體純站在陣後,盯著陣腳的伍長們——按鄭森定的小隊連坐規矩,小隊不散伍長有獎,陣腳亂則伍長先斬,此刻每個小隊都嚴實。
他看到一個十七歲的新兵盾手被馬槊刺穿盾麵,槊尖擦著胳膊過去。
新兵沒退,反而按鄭森教的要領,將盾往旁一掀,身後的短刀手立刻竄出,短刀砍在馬腹上,馬慘叫著倒下。
劉體純心裡一熱,這就是鄭森按實戰法子練出的兵,穩得住陣腳!
鄭森放下望遠鏡,目光轉向左翼:劉澤清正帶著親衛衝尚可喜的藤盾陣,遼東漢兵的藤盾密不透風,長矛從盾縫裡往外戳,夏軍士兵難以前進。
他立刻對另一個親兵道:“傳我令!劉澤清部用破盾的法子——狼筅手勾盾掀盾,短刀手從盾下鑽,火銃手按三段擊打盾後兵!”
親兵策馬奔向左翼,片刻後,左翼響起“咚、咚”的鼓點,夏軍士兵跟著鼓點調整節奏。
左翼戰場上,劉澤清高喊:“狼筅手前!火銃手三段擊!”
十名狼筅手率先衝出,將帶刺竹槍往遼東漢兵的藤盾上一搭,枝丫勾住盾沿,猛地往上一掀;
躲在狼筅後的短刀手趁機趴在雪地上,從盾下鑽過去,短刀直刺清軍下盤;
火銃手則按鄭森改的三段擊分成三隊:第一隊跪姿射擊,子彈打在藤盾上方清軍露在外麵的肩膀;第二隊立姿裝彈,通條上抹著牛油,雪地裡防火藥結塊;第三隊待命,等第一隊射完立刻頂上去,循環不斷。
“劈啪”的槍聲裡,遼東漢兵的藤盾陣終於出現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