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還沒亮,南京街上靜悄悄的。
隻有巡兵的腳步聲。
陳永華帶三百錦衣衛,分三路去教堂。
他親自帶一隊去聖彼得堂,另外兩隊由指揮僉事、同知領著。
去聖保羅堂、聖瑪利亞堂。
選清晨動手,是因為傳教士淩晨要祈禱。
這時人齊、警惕低。
聖彼得堂的橡木門厚,錦衣衛校尉一腳踹開。
門軸“吱呀”響,裡麵的傳教士被驚醒。
“誰?”一個傳教士從祈禱室跑出來。
見錦衣衛穿飛魚服、佩繡春刀,臉瞬間白了。
錦衣衛沒給他反應的時間,衝上去按倒在地。
陳永華走進教堂,掃了圈,目光落在地窖口。
暗探說湯若望的抄本藏在那。
“開地窖!”陳永華下令,校尉找了鑰匙,打開門。
火把亮起來,所有人都倒抽口氣。
地窖裡的典籍堆得比人高,《永樂大典》“工藝”“曆算”殘冊二十多卷攤在地上。
有的還夾著抄稿;《武備誌》《天工開物》《農政全書》的抄本用麻繩捆著,有十幾捆。
角落還放著幾張福建沿海布防圖,紅筆圈著“廈門港炮台弱”“泉州港可夜襲”。
旁邊寫著“派小船突襲此處”。
“把這些都封了,派人看著,一絲都不能動。”陳永華的臉凝著。
這些圖紙要是落西洋人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被抓的傳教士胡安是高鼻梁西班牙人。
起初還挺胸說“這些典籍是研華夏文化,促東西方交流”。
直到錦衣衛校尉從他懷裡搜出封蠟封的密函。
密函是西班牙文,錦衣衛裡懂西文的譯官當場念:“速取華夏冶鐵、鑄炮法,尤其《武備誌》‘紅夷炮’改法,助西班牙奪廣州灣。”
“站穩後,以廣州灣為基,吞華南各省,歸西班牙。”
胡安的臉瞬間煞白,腿一軟,要不是校尉扶著,早摔了。
他顫著聲,帶哭腔:“是羅馬教廷的令……主教說‘華夏科技精,卻沒係統,咱們可取精華用’。”
“還說‘華夏人不珍惜技藝,咱們替他們保管、發展,是做善事’……”
“善事?”陳永華嗤笑,“搶了彆人的東西,說替人保管,這就是你們的‘善事’?”
鄭森接到消息時,正在禦書房批奏折。
案上還堆著福建的糧荒奏報、桂林的軍報。
他捏著奏報的手頓了頓,冷笑聲把奏報放一邊:“善事?西洋人的‘善事’,就是偷咱們技藝、搶咱們地、殺咱們人!”
“把胡安的供詞抄了,連密函一起送議事殿。”鄭森下令。
“等士族族長來了,讓他們好好看。”
“讓他們知道,縱著子弟跟傳教士往來,就是幫外人害自己國家!”
三天後,鬆江王氏、紹興唐氏、蘇州顧氏等十二家士族的族長聚在南京議事殿。
這些人都是江南望族的掌權者。
王氏是東晉王導之後,藏著王導的手劄。
唐氏祖上是南宋宰相唐仲友,有專門的藏書樓,藏了不少孤本。
顧氏是顧炎武的同族,在江南士林聲望高,連朝服料子都比旁人細。
他們剛進殿時,還帶著世家的傲。
王彥走到殿門口,特意理了理朝服領口,怕有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