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閻應元的參軍壓低聲音,幾乎貼在他耳邊,語氣裡裹著急意。
“北平文官聯合京官上書了,說您‘擁兵自重’,還罵您‘取糧’是‘禍國之舉’!”
“他們明著彈您,實則暗指陛下‘失察失德’啊!”
“一群隻會空談的酸儒!”
閻應元嗤笑出聲,語氣裡的不屑幾乎要溢出來。他望向帳外飄雪的天幕,嘲諷的話裡帶著寒意:“他們躲在暖閣裡寫折子,怎知邊境兵冬夜凍得握不住刀?怎知沒糧撐不過三日,軍隊就要嘩變?”
話鋒驟然一沉,他臉上的笑意儘褪,對著參軍沉聲道:“傳我命令,盯著北平所有文官的動向。但凡有人敢暗阻出兵、再提‘陛下失德’,直接綁了送南京。”
“是,大人!”
“錦衣衛指揮使呢?讓他來見我。”
閻應元話音剛落,帳簾就被猛地掀開。陳永華捧著明黃聖旨疾步進來,袍角沾著的北平雪粒簌簌往下掉,還帶著帳外的寒氣。
“閻大人,陛下有旨,需您看完密信後再宣讀。”
陳永華展開聖旨,聲音穩得沒半點波瀾,唯獨讀到末尾時,語速刻意放慢,目光落在閻應元臉上。
“朕聞閻應元長女閻氏,賢淑聰慧,特將其指婚於皇長子鄭經。待戰事平息,擇吉日完婚。欽此。”
閻應元猛地跪地,額頭重重抵在帳內凍土上,膝蓋磕出的鈍痛都忘了。
他聲音裡藏不住的激動,對著聖旨重重叩首:“臣謝陛下隆恩!”
伏在地上,他瞬間懂了陛下的深意。
這賜婚是恩寵,更是“定心丸”。
聯姻後,他成了皇親國戚,文官再想彈劾他,就得掂量得罪皇室的後果。
鄭森用皇室的名分給他撐腰,就是在說“朕信你”,信他能守住秘密、扛住罵名,護好這邊境安穩。
陳永華上前扶他,隨即俯身,聲音壓得更低:“陛下說了,他知您這次行事難,會惹非議。可眼下邊境急,隻能擔這份險。”
“陛下還說,盼您儘快解決察哈爾與清廷的事——早一日了斷,就能早一日護全您的名聲。”
“若是文官敢借這事彈您、攻訐陛下,他會給您撐腰,絕不會讓您受半分委屈。”
閻應元心頭一暖,眼眶微微發熱。他攥緊陳永華的手,語氣斬釘截鐵:“請陳大人回陛下,臣定不負所托!”
“臣不僅要平關外,更會把所有事瞞得嚴實,絕不讓半分風聲漏出去。所有罵名,臣一力擔著,絕不讓陛下受牽連!”
他頓了頓,又想起之前的事,語氣多了幾分確認:“北平部分文官暗指陛下失德、阻擾出兵,臣想把他們抓了送南京,讓陛下發落。”
陳永華點頭,語氣乾脆:“陛下早有吩咐,若文官敢借事攻訐聖德、阻擾出兵,您可先拿人再上報。”
“那些文官既敢這麼做,您儘管抓了送過去——陛下自會處理。”
送走陳永華,閻應元立刻召來將領。
帳內氣氛瞬間凝住,所有人都盯著他,等著他下命令。
他目光掃過帳內眾人,聲音洪亮卻帶著沉鬱,半句不提“以戰養戰”,隻明明白白下達指令:“陛下有旨,命我等出兵關外,討察哈爾,伐清廷!”
“策略已定:先打察哈爾,取他們的牧場牲畜當糧草;再回頭攻清廷,拿下沈陽,平了這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