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伯家中。
地上躺著幾個氣息奄奄的獵戶。
有個獵戶的臉上長滿了毒瘡,為避免被撓的皮開肉綻,被同行之人綁住了雙手,隻能痛苦的呻吟著;
有個獵戶身上還插著箭矢,傷口處已被浸出的鮮血染透,麵如金紙;
還有幾個缺胳膊斷腿的,已經昏迷了。
溪山部的族老們齊聚一堂,吩咐各家青壯年前來,俱是義憤填膺。
而溪伯則黑著臉在堂中踱步,額頭青筋暴起,眉眼中透著股擇人而噬的煞氣。
“還在等什麼!?”
洪百旭眼珠通紅的瞪著溪伯,厲聲斥責道:“黑山部的那幫狗東西已經騎在我們脖子上拉屎了,這溪山伯你要不當就給我當!我帶他們報仇!”
“給你當?你要怎麼帶他們報仇?”
溪伯瞥了他一眼,強壓怒氣的質問道:“元氏那幫孫子會用妖法邪術,你去就能破得了他們的妖法邪術了?嗯?”
“起碼我敢去!”
洪百旭啐了唾沫:“比你在這生悶氣強!”
“洪叔,消消氣,消消氣…”
一旁的溪長明見兩族長輩起了爭執,緊忙上前拉著洪百旭寬慰道:“現在誰都痛心,大伯這也是在想辦法。”
“是啊是啊。”
溪長峰喉結上下滾動,同樣出聲附和:“黑山部那幫狗東西仗著妖法欺人,若是不想出對策,咱們便是再去百十口人也無濟於事啊。”
兩人的話語得到了幾位族老的認同,但也有些血性方剛之人出言反駁。
一時間眾人各抒己見,亂作一團。
溪山部與黑山部相鄰,兩部之人經常會在進山狩獵時相遇,偶爾也會有爭搶獵物之事發生,故而兩部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常有小摩擦發生。
前些日子…
溪洪兩族那四個獵戶在外生了毒瘡,若非請動堂仙出手,那四人早就一命嗚呼了。
後經查就是遭了黑山部的毒手。
隻是當時臨近祭祀之日,溪伯深知祭祀事關重大,便壓下了兩部之間的摩擦。
如今祭祀已過,上次吃虧的溪山部之人自然就想起了舊仇,於是聯結親朋揣著舊仇新恨再度升起事端。
就在今日。
溪山部幾個獵戶入山狩獵時又一次碰到了黑山部之人,本欲討要說法,結果卻再度被傷。
若非逃的快,他們幾人隻怕就交代在外了…
堂屋中。
爭吵聲不斷。
溪伯被耳邊嘈雜聲吵的兩側太陽穴都突突直跳,當即厲聲嗬斥道:“都彆吵了!!”
那聲音之大,壓的周邊頓時一靜。
見眾人默然,洪百旭輕哼一聲,催促道:“叫我們彆吵,那你倒是拿出個方法來,總不能咽了這口氣吧?”
“是啊大伯。”
溪長明的麵色同樣難堪,歎了口氣的說道:“上次七叔他們外出狩獵,就是被黑山部之人施了妖法才臥病在床多日的。”
“上次的仇還沒報,眼下洪八叔又中了他們妖法,你看,臉都快撓爛了。”
“我們若是不找回這個顏麵,隻怕這個冬大家都過不舒坦。”
“……”
溪伯又豈會不知眾怒難平的道理?
他又如何不想替家裡人做主?
可若是率人與黑山部開戰,本部山民必會有所傷殘,而且一旦開戰,決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完的。
眼下寒冬將至,若是被拖久了,不能及時組織大夥進山狩獵備足過冬的口糧,這一寒冬過去不知又得餓死凍死多少人!
更彆提還有傷殘了。
他是溪山部首領,身上肩負著溪山部近百戶人家的未來,又怎敢靠那一腔血勇意氣用事?
“拖著也不是個事。”
祝浩川雖不是獵戶,卻也能懂與黑山部的宿仇宿怨,便提議道:“要不咱們請示一下堂仙?”
幾個族老對視一眼,亦是出聲附和此提議:“元氏那群人既會妖法邪術,是該請示一下堂仙才對。”
溪伯聞言長長的舒緩了一口氣。
他早就想請示一下堂仙了,隻是怕這話由自己說出口會被部裡那幾個愣頭愣腦的莽漢攻訐,故而一直在等他人開口…
眼下見眾人提出了想要請示堂仙,他當即附和一句:“我也有此意。”
而洪百旭與另外幾人聽聞他們要請示堂仙,大眼瞪著小眼,心中雖不忿,卻不好多說什麼。
若是溪伯提出此議,他們雖不敢說堂仙的不是,卻怎地都得噴上溪伯幾句…
可這提議是旁人提出的,溪伯隻是附議,故而他們也隻能在心中責怪溪伯膽小,事事都要請示堂仙,卻不好明說。
見眾人意見一致,溪伯交代幾人抬著傷患,領人往堂仙廟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