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地鐵儘頭，一截破裂的消防管道滲出暗紅色水珠，滴落在鏽跡斑斑的地麵，彙成巴掌大的水窪。
周凡蹲在旁側，用自製濾筒接了半瓶，液體渾濁，帶著鐵鏽與黴味。
輻射計量儀指針剛接觸水麵就跳到橙區邊緣，提醒他：這水，喝下去等於慢性自殺。
喉嚨卻像被火烤。
三天來，他靠雪水與鼠血維生，但雪水含輻射塵，鼠血又帶微量毒素，體內早已亮起缺水紅燈。
嘴唇開裂，每一次呼吸都帶出燥熱的氣流。
必須補充液體，否則接下來任何一場戰鬥都撐不住。
周凡擰上瓶蓋，指背藍紋微亮。
“試試你的本事。”
他低聲對體內的獸說。
瓶口貼近唇，渾濁液體滑入口腔，像吞下一口帶渣的鐵鏽。
幾乎同一瞬，鯤種發出低沉鼓動，食道壁滲出淡藍霧絲，將汙染水層層包裹。
周凡能“聽見”分解的聲音：
氯離子被剝離，重金屬被凝成微團，輻射粒子在藍霧裡湮滅成無害光子。
然而，淨化過程遠比他想象的激烈。
水中某種未預料的化學毒素異常頑固，藍霧與之糾纏的瞬間，一股尖銳的刺痛從胃部炸開，直衝天靈蓋！
他眼前一黑，手中的水瓶幾乎脫手。
皮膚下的藍紋不受控製地亮起，像一道應激的閃電掠過全身。
能量消耗指示器——他憑心跳估算——瞬間暴跌0.5單位！
喉嚨的灼燒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胃部的痙攣和更猛烈的、帶著刺痛感的饑餓。
“咳……咳咳！”他彎下腰，咳出的氣息都帶著一絲不穩定的藍芒。
這不僅僅是“付電費”，簡直是短路燒掉了保險絲。
他緩了幾秒，才將剩下半瓶水一飲而儘。
每一次吞咽，都伴隨能量流失的輕微暈眩和內臟被刮擦的錯覺。
能量賬本與策略調整
喝完，他立即在記錄儀上更新，筆跡因方才的衝擊而略顯潦草：
輻射值：橙區上限，含未知化學毒素
淨化耗能：0.5單位遠超預估）
副作用：內臟短暫痙攣，能量回路不穩
飽腹度：20
結論：鯤種可過濾輻射與重金屬，但對複雜化學汙染淨化耗能劇增，且伴隨風險。必須尋找更可靠水源。”
他深吸一口冷氣，讓寒風在肺裡打個轉，逼自己冷靜。
能量賬戶見底，身體還經曆了不必要的損耗，接下來必須在“渴死”、“餓死”與“淨化反噬”之間找平衡。
周凡把空瓶踩扁，塞進布袋，抬頭望向隧道儘頭——
那裡，有更暗的拐角，也有更危險的獵物。
饑餓和乾渴同時絞緊他的胃部。
他必須做出選擇，而這次，他選擇了更危險，但可能更直接的路。
“以後，每一口水都算成本，每一次呼吸都要記賬。”
他輕聲道，聲音低卻冷，“在找到安全水源前，不能再輕易嘗試淨化未知液體了。”
然後，他邁步走入更深處的黑暗。
背影被隧道拉得極長，邊緣藍霧偶爾逸散，像鰭，又像未展開的翼。
水源與淨化，教會他第一條成本公式：
活下去，不僅要填胃，還要付利息——
而那利息，名叫“能量”，也叫“未知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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