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糖的後背貼著冰涼的槍管,脖頸處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帶著劣質煙草的臭味。月光下,二十米外的打穀場上,二十多個黑衣人正呈扇形包抄過來,他們手中的半自動步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放下武器!”周建國的怒吼從草垛另一側傳來,他的五四式手槍正對著疤臉男的太陽穴。
但蘇糖清楚地看見,對方左側十米處的黑衣人槍口已經瞄準了周建國的心臟。
“媽媽!”小寶的哭喊聲突然從曬穀場東頭傳來。
蘇糖的心猛地揪緊,她看見小寶的粉色花襯衣在月光下格外刺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寶綁在曬穀場中央的石磨旁。
“你要是開槍,這孩子就沒命了!”
疤臉男突然提高嗓門,槍管在蘇糖後頸重重一頂。蘇糖踉蹌半步,借著這個動作,她的指尖悄悄勾住了褲袋裡的辣椒麵瓶。
“放了孩子!”
周建國目光堅定,他的槍口微微偏移,“我們可以談判!”
“談判?”
疤臉男突然大笑,笑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你們這些泥腿子懂什麼叫文物?”
他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槍管猛地抵住蘇糖頸動脈,
“我數到三,要麼交出東西,要麼這孩子腦袋開花!”
曬穀場的月光白得發灰,蘇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周建國的喉結上下滾動,手背上的青筋在月光下跳動。草垛後傳來"嗤啦"一聲,是大壯在撕自己的粗布褂子準備當繃帶。張大爺的旱煙袋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弧線,煙灰簌簌落在他打滿補丁的褲管上。
“慢著!”劉所長突然從草垛後站起,雙手舉過頭頂,
“我是派出所所長劉建軍,有話好好說。”
他故意把配槍插回腰間,靴底碾碎了一根枯草。
疤臉男的槍管微微顫抖:“劉所長?來得正好,把石磨盤交出來!”
劉所長注意到蘇糖眼中閃過的異色,繼續向前半步:
“石磨盤?我們村家家都有,你要哪一個?”
他故意用方言加重“哪一個”三個字。
“彆裝蒜!”疤臉男突然提高嗓門,“上個月從你們村運走的青銅器,藏在哪兒?”
劉所長心中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
“上個月運走的是縣文化館的《春耕圖》,老周同誌親自簽收的。”
他指了指疤臉男腰間的公文包,“介紹信拿來看看?”
疤臉男的瞳孔猛地收縮,槍管再次抵住蘇糖脖頸:“少廢話!把青銅鼎交出來!”
蘇糖聽見周建國倒吸冷氣的聲音。她突然想起,上個月縣文管所確實運走過一個木箱,當時周乾事說裡麵裝的是古籍。
“青銅鼎?”劉所長故意撓頭,“我們村連銅頂針都少見,哪來的鼎?”
他向前半步,“不過聽說鄰村王地主家有個香爐......”
疤臉男突然暴怒,槍管在蘇糖脖頸劃出紅痕:“我知道你們把鼎藏在石磨盤裡!”
蘇糖渾身血液仿佛凝固。她想起空間裡那台改裝脫粒機,石磨盤底部的“萬曆三十七年造”
“鼎?什麼鼎?”
劉所長故意提高嗓門,同時給周建國使了個眼色。周建國悄悄繞到疤臉男側後方。
“彆裝蒜!”疤臉男突然用槍管敲了敲石磨盤,“上個月從縣文管所運走的木箱,裡麵根本不是古籍!”
疤臉男突然狂笑,“老周那蠢貨以為自己升官了,結果被我們做掉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