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嶺鎮的事情像一陣風,刮過了這片飽受苦難的土地,留下了煥然一新的氣象,也帶走了秦玄和慕憐月。他們沒有多做停留,在修煉場和聚靈陣的奠基儀式完成後,便悄然離開了。鎮民們自發聚集在鎮口,目送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天際,心中充滿了感激和希望。
秦玄知道,石嶺鎮隻是一個起點,一個被他親手撕開的口子。接下來,他要利用這個口子,看清楚裡麵到底爛了多少。
幾天後,蒼瀾郡郡城,青玄宗外門執事大殿。
原本應該處理宗門事務、傳達新政指令的地方,此刻卻氣氛凝重。大殿中央,秦玄端坐於主位,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慕憐月坐在他身側,目光清冷地掃過下方。趙鐵率領著一隊青玄衛,肅立兩旁,煞氣凜然。
下方,以一位留著山羊胡、眼神閃爍不定的老者為首,幾十名外門執事和管事噤若寒蟬地站著。這老者,正是劉琨的師父,外門張長老,一位靈海境中期的修士。
幾天前,當刑堂弟子帶著秦玄的令牌和確鑿證據回到宗門總部時,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大長老親自過問,雷霆震怒。張長老在宗門內的那些齷齪勾當,在確鑿的證據麵前,根本無從抵賴。他試圖找關係、求情,但在秦玄的明確表態和大長老的鐵腕下,一切都成了徒勞。
此刻,他被剝奪了長老服飾,隻穿著一身素袍,臉色灰敗地站在這裡,等待著最終的審判。他知道,自己完了。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少宗主會親自跑到石嶺鎮那種窮鄉僻壤,更沒算到他會如此不留情麵,直接掀了桌子。
“張長老,”秦玄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可知罪?”
張長老身體一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少宗主!慕師姐!屬下……屬下知罪!屬下管教不嚴,縱容劉琨那逆徒胡作非為,屬下有罪!求少宗主、慕師姐看在屬下為宗門效力多年的份上,饒屬下一次吧!”
他避重就輕,隻承認“管教不嚴”,試圖博取同情。
秦玄眼神冰冷,沒有看他,而是望向下方那些惴惴不安的執事和管事們:“為宗門效力多年?張長老,你效力的是宗門,還是你自己的腰包?你縱容劉琨在石嶺鎮盤剝百姓,阻撓新政,中飽私囊;你在郡城,利用職權,收受賄賂,為不法家族大開方便之門,打壓異己。這些,刑堂都已查實!樁樁件件,哪一件對得起宗門的培養?哪一件對得起北域百姓的供養?!”
他的聲音逐漸提高,帶著一股凜然正氣,震得大殿嗡嗡作響,也震得下方眾人心頭狂跳。
“新政推行,乃是為了北域長遠強盛,為了普惠眾生!而你等,身為宗門骨乾,不思報效,反而陽奉陰違,甚至暗中阻撓,淪為新政絆腳石,百姓吸血蟲!要你等何用?!”
這番話如同重錘,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那些曾經與張長老、劉琨有過利益往來,或者對新政心存抵觸的人,此刻更是麵色慘白,冷汗直流。
“即日起!”秦玄站起身,目光如炬,掃視全場,“革去張義外門長老之位,廢去修為,押入刑堂黑獄,依律嚴懲!其所有非法所得,儘數充公!”
“不!少宗主!慕師姐!你們不能……”張長老驚恐大叫,試圖掙紮。
一名刑堂弟子麵無表情地上前,一指點在其丹田之上。張長老渾身劇震,慘叫一聲,周身靈力如同破了的氣球般迅速消散,整個人瞬間萎靡下去,被兩名青玄衛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大殿內一片死寂,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所有人都被秦玄的雷霆手段震懾住了。廢去靈海境長老的修為,這懲罰太重了!但也清晰地傳遞了一個信號:少宗主推行新政的決心,不容置疑,任何敢於阻擋者,下場都會極其淒慘!
秦玄重新坐下,聲音放緩了一些,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張義是例子,但本少主希望,也是最後一個例子。新政推行,乃宗門頭等大事。過去有些舊習,可以理解。但從今日起,一切必須按新規矩來!”
他宣布了幾條具體命令:第一,各郡城、城鎮必須限期張貼新政告示,確保人人知曉。第二,免費修煉場和基礎聚靈陣的建設,列為各地首要任務,宗門會調撥資源,若有阻撓或拖延,嚴懲不貸。第三,設立監察通道,各地百姓和低階弟子,若發現有不推行新政、貪贓枉法之舉,可直接向指定的監察弟子或通過特殊渠道上報,一經查實,必有重賞,並嚴格保護告發者。
“北域是青玄宗的北域,也是所有北域人的北域。”秦玄最後說道,“唯有上下一心,清除積弊,方能真正強大。望諸位好自為之,莫要自誤。”
處理完郡城的事情,秦玄和慕憐月沒有返回宗門,而是繼續向北而行。石嶺鎮和張長老的事,像兩塊投入湖麵的石頭,漣漪會逐漸擴散,需要時間來發酵和鞏固。他想去看看更遠的地方,特彆是靠近邊境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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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走,人煙越發稀少,景色也逐漸變得荒涼。連綿的山脈如同巨龍的脊背,橫亙在天地之間。這裡已經是北域的邊緣,再往外,便是被稱為“萬瘴荒原”的緩衝地帶,據說那裡環境惡劣,妖獸橫行,也是與一些混亂地帶接壤的區域。
這一日,他們途經一個坐落在山坳裡的偏僻小村。村子很小,看起來隻有幾十戶人家,房屋低矮破敗。此時已是傍晚,本該是炊煙嫋嫋的時候,村子裡卻死氣沉沉,幾乎看不到人影,甚至連雞鳴狗吠都聽不到。
“這村子,好像沒什麼人氣。”慕憐月看了看四周,她靈王境後期的神識也能覆蓋不小範圍,能感覺到村民大多躲在家裡,氣息沉悶。
“嗯,有點奇怪。”秦玄點了點頭,他的靈皇境神識更為強大和敏銳,瞬間便籠罩了整個村子,不僅感知到村民的驚懼,更捕捉到了村子另一頭傳來的一絲極其微弱,但帶著某種令人不適的陰邪氣息。這氣息非常淡,帶著血腥與怨念,若非他神識遠超同階,幾乎難以察覺。
“那邊有點問題,過去看看。”秦玄指了個方向,率先走去。慕憐月緊隨其後,她相信秦玄的判斷。
村子儘頭,靠近山腳的地方,有一間獨立的土屋。此刻,土屋外圍著幾個麵帶愁容、瑟瑟發抖的村民。土屋裡,隱約傳來壓抑的哭泣聲和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嘔的血腥與腐臭混雜的氣味。
一個看起來像是村長的老人,正對著一名穿著粗布麻衣、身上帶著淡淡藥草味的中年人苦苦哀求:“林先生,求求您再想想辦法吧!柱子他……他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這樣了……我們村就靠他們幾個年輕人打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