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暖提著那盞綴著道心花碎片的小燈,踏入寒心宇界的那一刻,刺骨的冷霧就纏了上來——不是冰雪的寒,是像浸了冷水的布,裹在身上,連呼吸都帶著沉鬱的涼。空中飄著灰撲撲的“寒霧絮”,落在道心花的枯枝上,竟讓本就乾癟的花苞又縮了縮,像是怕極了這無孔不入的冷。
他舉著燈走了半晌,才看見第一個生靈。是個紮著雙髻的小姑娘,穿著洗得發白的厚衣,蹲在枯萎的道心花旁,指尖碰了碰花枝,又飛快縮回去,眼裡沒什麼光,像蒙了層寒霧。
“你好,我叫星暖。”星暖慢慢走過去,把燈往她麵前湊了湊——燈芯是道心花的蕊,亮起來時,暖光竟衝散了周圍一小片霧,“這花,怎麼都枯了?”
小姑娘抬頭看他,聲音軟軟的,卻帶著怯意:“這裡的花,從來都是這樣。長老說,寒心宇界沒有‘暖’,道心花活不了。”她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石屋,“大家都躲在家裡,不怎麼出門,也不怎麼說話。”
星暖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座座石屋緊閉著門,連窗戶都糊著厚紙,隻有幾縷微弱的煙從煙囪裡飄出來,很快就被寒霧吞了進去。他蹲下身,把燈放在枯萎的道心花旁,暖光順著花枝爬上去,乾癟的花苞竟輕輕顫了顫,像是在回應這縷光。
“你叫什麼名字?”星暖問。
“阿霧。”小姑娘小聲說,“我娘說,我生下來那天,霧最大,所以叫阿霧。”
星暖從懷裡取出一撮心暖土——這土是他出發前,從萬宇各座道心花園裡取的,混著沙燈叔叔沙漠裡的土,霧芽姑姑霧隱宇界的土,還有恒道姐姐月棲宇界的土。他把土輕輕撒在道心花的根部,“你看,這土帶著彆的宇界的暖,說不定能讓花活過來。”
阿霧睜大眼睛,看著心暖土落在土裡,又看了看燈芯的光——暖光裹著土的溫,慢慢滲進泥土裡,枯花枝上,竟冒出了一點嫩綠的芽!
“發芽了!”阿霧的聲音一下子亮了,眼裡終於有了光,伸手想去碰,又怕碰壞了。
星暖笑了,把燈遞給她:“這燈叫‘暖途燈’,能照散霧,也能暖著花。你願意和我一起,讓更多道心花發芽嗎?”
阿霧用力點頭,接過燈,小手緊緊握著燈柄——暖光從她指尖傳過來,驅散了手裡的涼,也驅散了心裡的怯。
兩人提著燈,先去了阿霧家。阿霧的娘正坐在灶台旁,看著鍋裡的冷水發呆。阿霧跑過去,把燈放在灶台上:“娘,你看!星暖哥哥的燈能讓道心花發芽,心暖土能讓花活過來!”
阿霧娘抬頭,看了看燈,又看了看星暖,眼裡滿是疑惑:“暖?那是什麼?我們這裡,早就沒有暖了。”
星暖沒說話,從懷裡取出一張紙,紙上寫著恒道姐姐教他的話:“今日給彆人遞一盞燈,他不冷了,這就是道。”他把紙埋進灶台旁的土裡,又撒了撮心暖土,“您試試,給鍋裡添點柴,把水燒開,說不定,就能感受到暖了。”
阿霧娘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柴,放進灶膛。火點起來,鍋裡的水慢慢冒起熱氣,灶台旁的土麵上,竟也冒出了嫩綠的芽——道心苗的芽,裹著煙火的溫,順著灶台爬上去,在牆上開出了一朵小小的花,花芯裡,映著阿霧娘添柴的模樣。
“這是……道心花?”阿霧娘愣住了,伸手摸了摸花,指尖碰到花瓣的那一刻,眼淚忽然掉了下來,“好暖……像我小時候,娘給我暖手的溫度。”
星暖知道,這是寒心宇界的第一縷暖——不是來自燈,不是來自土,是來自人心底,被遺忘了很久的溫。
接下來的日子,星暖和阿霧提著暖途燈,走遍了寒心宇界的每一戶人家。
他們去了長老的家。長老坐在石桌旁,手裡拿著一本泛黃的書,書裡寫著“寒心宇界,霧鎖人心,無暖無道”。星暖把燈放在書旁,暖光落在書頁上,字裡行間竟冒出了暖霧——不是冷霧,是帶著花香的暖霧。星暖撒下心暖土,埋了張紙,寫著“今日給長老讀一段暖的故事,他笑了,這就是道”。長老聽著星暖讀萬宇的道心故事,看著土裡冒出的道心芽,忽然歎了口氣,卻笑著說:“原來,不是沒有暖,是我們忘了怎麼找。”
他們去了村裡的藥廬。藥廬裡的老醫者,正對著一堆乾草藥發愁——草藥凍得發硬,沒法熬藥。星暖把燈放在草藥旁,暖光裹著草藥,乾硬的草竟軟了下來。阿霧遞過心暖土,老醫者學著星暖的樣子,把寫著“今日給病人熬一碗熱藥,他不咳了,這就是道”的紙埋進土裡。藥熬好時,藥廬裡的道心花也開了,花香混著藥香,暖得人心頭發熱。
他們去了村口的石磨旁。石磨旁,幾個孩子蹲在地上,看著冷霧發呆。星暖把燈遞給他們,讓他們一起提著燈照霧;阿霧把心暖土分給他們,讓他們把自己想做的“暖的事”寫在紙上。一個孩子寫“今日和小夥伴一起提燈,不害怕了,這就是道”,埋進土裡時,石磨旁的道心花一下子開了好幾朵,暖光順著石磨轉起來,把孩子們的笑聲裹在裡麵,飄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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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途燈的光,越來越亮;心暖土的溫,越來越濃。寒心宇界的冷霧,慢慢被暖光衝散,露出了藍天,露出了太陽,露出了原本被霧遮住的歲月石——歲月石上,竟也刻著模糊的道痕,是很久以前,寒心宇界的生靈寫的:“今日給鄰居送了塊餅,他說謝謝”“今日幫彆人修了屋頂,他笑了”……
原來,寒心宇界不是沒有暖,是冷霧太久,把暖埋在了人心的最深處;道心花不是活不了,是忘了,人心的溫,才是最好的養分。
這日清晨,星暖和阿霧提著燈,站在寒心宇界的中心。周圍的道心花,都開了——有的像暖途燈的形狀,有的像阿霧的笑臉,有的像長老讀書的模樣,有的像老醫者熬藥的身影。萬宇靈鳥飛來了,羽翼的“恒道星暖印”光紋與暖途燈的光共鳴,寒心宇界的上空,竟飄起了帶著道心花香的暖雪,和恒道姐姐當年接過令牌時的暖雪一樣,溫柔,且明亮。
阿霧的娘,長老,老醫者,還有村裡的生靈們,都提著自己做的小燈,圍了過來——有的燈是用竹篾編的,有的是用陶土做的,有的燈芯旁還綴著道心花的花瓣。每一盞燈,都亮著暖光;每一個人,都笑著,眼裡沒有了霧,隻有暖。
“星暖哥哥,”阿霧舉著自己做的小燈,燈上寫著“阿霧的燈,照暖寒心”,“我們寒心宇界,是不是也有暖音鈴了?”
星暖點頭,從懷裡取出一串暖音鈴——這是恒道姐姐給他的,鈴芯刻著“道在人心,暖在彼此”。他把鈴掛在歲月石上,對著鈴輕聲說:“今日,寒心宇界的霧散了,道心花開了,這就是道。”
風一吹,暖音鈴響了,鈴聲飄遍了寒心宇界的每一個角落。生靈們也對著鈴,說著自己的道:
“今日給阿婆梳了頭,阿婆笑了,這就是道。”
“今日幫小夥伴撿了掉在霧裡的風箏,他開心了,這就是道。”
“今日給道心花澆了水,花更豔了,這就是道。”
鈴聲裡,寒心宇界的歲月石上,新的道痕慢慢長出來——不是晦澀的字,是人心的暖,是日常的真,是每一個人,想讓彆人好的心意。
星暖望著這一切,忽然明白恒道姐姐說的“薪火相傳”——暖途燈照的不是路,是人心;心暖土種的不是花,是道。寒心宇界的暖,不是他帶來的,是這裡的生靈,自己找回來的;道心花的綻放,不是燈和土的功勞,是人心底的暖,終於醒了。
幾日後,星暖要離開寒心宇界了。阿霧和村裡的生靈們,都來送他。阿霧把自己做的暖途燈遞給星暖:“星暖哥哥,這燈留給你,以後你去彆的宇界,就能帶著我們寒心宇界的暖。”
星暖接過燈,又把自己的暖途燈遞給阿霧:“這盞燈留給你,以後你就是寒心宇界的‘暖途者’,幫更多人找到暖,好嗎?”
阿霧用力點頭,握著燈,看著星暖的身影消失在霧散後的路口——不是冷霧,是帶著道心花香的暖霧,像在為他送行。
星暖提著兩盞燈,繼續往更遠的宇界走。他知道,還有很多像寒心宇界一樣的地方,需要暖,需要道,需要有人提著燈,帶著心暖土,幫他們找回心裡的溫。
他走過“寂音宇界”,那裡的生靈聽不見聲音,他就把暖音鈴改成了“暖震鈴”,讓聽不見的人能摸到道的震動;他走過“枯榮宇界”,那裡的土地乾裂,他就把心暖土和當地的土混在一起,讓道心花在乾裂的土裡發芽;他走過“迷蹤宇界”,那裡的人找不到回家的路,他就把暖途燈掛在路邊,讓燈的光,成為回家的路標。
每到一座宇界,星暖都會留下一盞暖途燈,留下一筐心暖土,留下一串暖音鈴;每離開一座宇界,他都會帶走一張寫著當地生靈道的紙,帶走一朵道心花的花瓣,帶走一段人心的暖。
他的燈,越來越亮;他的土,越來越暖;他的道,越來越真。萬宇靈鳥的羽翼上,“阿霧”“長老”“老醫者”的光紋越來越多,和曆代的光紋交織在一起,像一條用人心和暖織成的星河,亮在萬宇的上空。
星暖知道,自己提著的不是燈,是長暖爺爺的囑托,是恒道姐姐的期望,是一代又一代人的暖;自己撒下的不是土,是焚天劍主的道,是人心的根,是萬宇生靈彼此的牽掛。
寒心宇界的霧散了,寂音宇界的鈴震了,枯榮宇界的花開了,迷蹤宇界的路通了——這就是星暖的道,是焚天劍主的道,是每一個人,用自己的方式,讓彆人好的道。
而這條路,星暖會一直走下去。提著燈,帶著土,迎著光,走向更遠的宇界,走向更多的人心,讓長暖時光,道歸人心的暖,像萬宇的星辰,永遠亮著,永遠暖著,直至時光的儘頭,直至永恒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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