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盞燈的暖光剛掠過渡心河的水波,前方忽然傳來“叮叮當當”的脆響——那不是金屬碰撞聲,是鏡麵碎裂的輕響,抬眼望去,整片天際都蒙著層細碎的“裂鏡霧”,霧裡懸浮著無數片斷鏡,鏡麵上刻著模糊的紋路,反射出的不是人影,是灰蒙蒙的“失真影”,剛一靠近,燈壁上的光紋竟跟著變得扭曲。
“彆碰斷鏡!”一個紮著發帶的少女從霧裡跑出來,手裡捧著塊邊緣磨圓的銅鏡,鏡背刻著朵小小的鏡花,“這裡是‘碎鏡宇界’,以前到處都是‘映心鏡’,能照見人心裡的‘真’,不管是開心的、難過的,鏡裡都能映得明明白白。可五日前‘迷真風’來了,鏡子全碎了,映心鏡變成了裂鏡,照出的都是假影子,連我們‘守鏡閣’的‘聚鏡台’都被裂鏡霧裹住了,再這麼下去,大家都會分不清真假!”
星暖伸手碰了碰飄到身前的斷鏡碎片,指尖剛觸到鏡麵,就見鏡裡映出的不是自己,是個渾身裹著灰霧的影子,影子手裡的燈全是暗的,看得人心頭發沉。他趕緊將渡暖燈舉到碎片旁,暖光漫過鏡麵,灰霧慢慢散了,鏡裡終於映出自己的模樣,連燈上的光紋都清晰起來。
“你看,裂鏡怕‘心光’。”星暖指著鏡麵,轉頭看向少女,“可現在霧裡的斷鏡太多,聚鏡台又被裹著,單憑一盞燈,照不亮整片宇界。”
少女點點頭,捧著銅鏡往霧深處走:“我叫鏡月,守鏡閣的人都在聚鏡台附近的石屋裡躲著。以前聚鏡台的‘主鏡’能照透整片霧,可現在主鏡碎成了幾十片,散在霧裡,我們找了好幾天,隻撿到幾片小的,根本拚不起來。”
星暖跟著鏡月往前走,裂鏡霧越來越濃,周圍的斷鏡碎片也越來越多,有的映著枯萎的草木,有的映著結冰的河流,有的映著焦黑的土地——全是之前走過的宇界,可鏡裡的景象全是暗的,連道心花的影子都沒有。
“這些是‘失真鏡影’,迷真風把好的影子藏起來了,隻讓我們看壞的。”鏡月歎了口氣,指著前方隱約的高台輪廓,“那就是聚鏡台,你看台上的裂鏡霧,濃得都化不開。”
星暖剛要邁步,腳下忽然晃了晃——霧裡的斷鏡碎片竟拚成了一道鏡橋,橋麵上的鏡影全是灰的,剛踩上去,就感覺心裡的暖意被吸走了幾分,手裡的燈也暗了些。
“彆在鏡橋上走!”鏡月趕緊拉住他,“鏡橋映的是心裡的‘慌’,你越慌,橋就越暗,會把你拖進鏡影裡的!”
星暖穩住心神,將二十一盞燈在身前擺成圈,暖光擴散開來,鏡橋的灰影慢慢淡了,碎片開始往聚鏡台的方向飄。他從懷裡摸出道心花的藤蔓,混著心暖土揉成小團,往霧裡撒去:“鏡月,讓大家把心裡的‘真’說出來,對著斷鏡說,就能引動鏡裡的光。”
鏡月眼睛一亮,立刻朝著石屋的方向喊:“大家快出來!把心裡的真事說給斷鏡聽!”
石屋裡的人紛紛跑出來,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背著藥箱的醫者,有抱著布偶的孩子。老人握著塊斷鏡,顫聲道:“前日我在霧裡撿到片主鏡碎片,還給了鏡月,這是真的!”話音剛落,斷鏡裡竟映出老人遞碎片的畫麵,畫麵裡的霧是淡的,連空氣都透著暖;醫者捧著斷鏡,輕聲說:“昨日我給隔壁的阿婆熬了藥,她喝了就好多了,這是真的!”鏡裡映出醫者熬藥的身影,藥罐裡的熱氣都帶著光;孩子舉著布偶,笑著說:“我把自己的糖分給了霧裡的小狐狸,它舔了我的手,這是真的!”鏡裡映出孩子和小狐狸的模樣,狐狸的毛都泛著暖光。
一句句“真”話順著斷鏡擴散,霧裡的碎片開始發光,裂鏡霧慢慢淡了,聚鏡台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星暖踏著發光的碎片往前走,二十一盞燈的光與鏡光相融,聚鏡台上的裂鏡霧突然散了,露出了台頂碎成幾十片的主鏡——每片碎片上都刻著不同的紋路,有的是沉星的星紋,有的是霧海的浪紋,有的是燼土的焰紋,有的是斷河的水紋。
“這些碎片,映著我們走過的宇界!”星暖驚喜地發現,每片碎片的紋路,都和自己手裡的燈對應。他趕緊將燈一一擺在碎片旁,沙漠燈對應著刻著沙紋的碎片,寒心燈對應著刻著冰紋的碎片,沉星燈對應著刻著星紋的碎片……當最後一盞渡暖燈擺在刻著水紋的碎片旁時,所有碎片突然亮起,順著紋路往中間聚攏,主鏡竟慢慢拚合起來!
主鏡剛一複原,就射出一道強光,穿透了裂鏡霧,照得整個碎鏡宇界都亮堂堂的。霧裡的斷鏡碎片全被強光吸引,紛紛貼到主鏡上,鏡麵上的紋路開始流動,竟映出了萬宇的景象——沉星的星子亮著,霧海的漁舟劃著,燼土的草葉綠著,斷河的水流動著,每一座宇界都暖烘烘的,連道心花的藤蔓都順著鏡麵爬,開得滿鏡都是。
迷真風見了主鏡的光,再也不敢停留,順著碎鏡宇界的儘頭往後退,裂鏡霧全被強光吸走,化作了鏡麵上的光紋。守鏡閣的人歡呼起來,鏡月捧著那麵磨圓的銅鏡,對著星暖深深一揖:“多謝你,碎鏡終於能映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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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暖笑著搖頭,從懷裡取出一盞新的暖途燈,放在聚鏡台的台頂:“這不是我的功勞,是你們心裡的真,照透了霧,拚好了鏡。”他低頭看著手裡的燈,二十一盞燈旁又多了一盞泛著鏡光的“鏡暖燈”,燈壁上刻著映心鏡與光紋,藏著碎鏡人的真誠。
接下來的幾日,星暖幫著守鏡閣的人把散在霧裡的斷鏡碎片都收集起來,鑲在守鏡閣的牆壁上,每片碎片都映著一段真事——有沉星人纏藤蔓的畫麵,有霧海人織光網的畫麵,有燼土人種承薪草的畫麵,有斷河人劃渡厄舟的畫麵。孩子們圍著牆壁跑,指著碎片裡的人影笑;老人們坐在聚鏡台旁,看著主鏡裡的萬宇景象,嘴裡哼著鏡月編的歌:“二十一燈照碎鏡,鏡映真,心光明……”
這日清晨,鏡月突然對著主鏡喊起來:“你看!鏡裡有新的宇界!”星暖抬頭看去,隻見主鏡裡映出一片泛著金光的麥田,麥田裡立著座小小的麥囤,囤頂飄著淡淡的“失收霧”,霧裡的麥子都低著頭,像是沒了生氣。
“那是‘枯麥宇界’,以前主鏡裡映的都是亮的,現在怎麼霧蒙蒙的?”鏡月皺著眉,“肯定是迷真風跑去那裡了!”
星暖望著鏡裡的景象,握緊了手裡的燈:“沒事,不管哪裡有霧,隻要心裡有真,就能照透。”
三日後,星暖要離開碎鏡宇界了。鏡月和眾人捧著一麵新的小鏡來送他——鏡麵是用主鏡的碎片做的,鏡背刻著“心光映真”四個字,邊緣纏著道心花的藤蔓。
“這麵‘映心鏡’能幫你照清前麵的霧,不管是迷真風還是彆的,都能映出它的真模樣。”鏡月把鏡子遞給他,眼裡閃著鏡光,“以後你回來,我們給你煮鏡花粥,香得能嘗出光的甜!”
星暖接過鏡子,掛在腰間,手裡的燈變成了二十二盞——沙漠的熱,寒心的亮,沉星的暖,霧海的明,燼土的焰,斷河的渡,碎鏡的真……每一盞都亮得像團小太陽,暖光鋪在碎鏡宇界的地麵上,連鏡麵上的紋路都跟著閃。
他剛踏上星光路,身後的主鏡突然射出一道光,順著他的燈影往前延伸,竟在星光路的旁側織了一道鏡光帶,光帶裡映著他走過的每一步——從碎玉宇界出發,提著十七盞燈踏入沉星,帶著十八盞燈駛出霧海,握著十九盞燈走過燼土,扛著二十盞燈渡過斷河,捧著二十一盞燈照透碎鏡,每一步都暖,每一步都亮。
星暖回頭望了望聚鏡台,鏡月和眾人正揮著手,主鏡裡的萬宇景象依舊亮著,像在給他引路。他笑著轉身,繼續前行,二十二盞燈的光與鏡光帶相融,竟引來了成群的“映真蝶”,蝶翅帶著鏡光,跟著燈光飛,翅尖掃過的地方,連殘留的裂鏡霧都化作了光紋。
他望著前方那片泛著金光的麥田輪廓,握緊了手裡的燈。他知道,枯麥宇界裡肯定藏著失收的霧,藏著等待被喚醒的麥,可他不再急著趕路——因為每一盞燈裡,都裝著一座宇界的真心,每一道鏡光裡,都藏著生靈心底的純粹。
而碎鏡宇界的儘頭,那股被主鏡光逼退的迷真風,在鏡影的深處慢慢凝聚,化作了一道淡紫的霧紋,悄悄纏上了星光路的尾端。此時,星光路的尾端已經纏了四道紋路——霧海的灰霧紋,燼土的暗紅火紋,斷河的淡藍冰紋,還有碎鏡的淡紫霧紋,四道紋路相互纏繞,慢慢彙成了一道暗黑色的氣團,跟著星暖的燈影,緩緩往前移動。
星暖走著走著,忽然感覺手裡的燈晃了晃——不是暖光的晃,是一種細微的、帶著寒意的顫。他低頭看了看燈群,二十二盞燈都亮著,可燈壁上的光紋,似乎比之前淡了些。他伸手摸了摸腰間的映心鏡,鏡麵裡映出的星光路尾端,那道暗黑色的氣團正慢慢靠近,鏡光竟有些照不透。
“是之前的厄氣纏上了。”星暖心裡了然,卻沒停下腳步。他知道,這些厄氣是每座宇界未散的暗,是需要被暖化的冷,隻要燈裡的暖夠真,心裡的光夠亮,就不怕它們跟著。
他繼續往前走,二十二盞燈的光越來越亮,映心鏡的鏡光也跟著擴散,慢慢裹住了那道暗黑氣團。氣團裡的四道紋路開始發抖,像是怕了這暖光,可依舊不肯散去,死死跟著星光路。
前方的枯麥宇界越來越近,麥田裡的失收霧也越來越清晰。星暖能看到霧裡的麥子都低著頭,麥葉發黃,麥稈乾癟,連土地都透著股乾裂的白。他還能看到麥田中央立著座小小的麥囤,囤頂的霧最濃,連囤身都快看不見了。
“快到了。”星暖輕聲說,將鏡暖燈舉高些,暖光順著映心鏡往前探,霧裡的麥子似乎動了動,麥葉往上抬了抬,像是在盼著光來。
他加快腳步,二十二盞燈的光在身前織成了一道暖光簾,映心鏡的鏡光在身後裹著暗黑氣團,一步步朝著枯麥宇界走去。他知道,接下來要做的,是幫枯麥宇界的人驅散失收霧,讓麥子重新變綠,讓麥囤重新裝滿,讓心裡的盼重新亮起來——而那道跟著的暗黑氣團,或許會在這場暖化裡,慢慢散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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