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銀光消弭的瞬間,星暖隻覺周身暖意驟散,一股灼熱的氣浪猛地撞在胸口,腳下的引潮路瞬間化作飛灰——下一秒,他已站在一片滾燙的紅土地上,鞋底傳來的灼痛感直鑽心尖,連映心鏡都被熱浪烤得泛起了紅紋。
抬眼望去,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野火荒原,赤紅色的土地裂著蛛網般的縫隙,縫隙裡不斷噴吐著火星,空氣中飄著焦糊的氣息,遠處的野火順著乾枯的荒草蔓延,燃起數丈高的火牆,將半邊天空染成了橘紅。荒原中央立著座殘破的石台,台上插滿了鏽蝕的斷劍,劍刃上還沾著發黑的血漬,劍柄上的紋路被煙火熏得模糊,唯有台基上刻著的“祭劍台”三個字,在火光中泛著暗金的冷光。
“咳咳……又是一個被‘焚心焰’吞了的地方。”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斷劍台旁傳來,星暖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披著焦黑披風的少年正蹲在台邊,用一塊泛著青芒的“鎮火玉”擋著撲麵而來的熱浪。少年臉上沾著黑灰,露在外麵的手臂上有灼燒的疤痕,手裡還攥著半塊斷裂的劍穗,“我叫阿燼,是‘守台人’的最後一個弟子,十天前祭劍台的‘鎮心劍’碎了,焚心焰就從地底下冒了出來,燒光了荒原的草,也燒沒了守台人的村落,再找不到新的鎮心劍芯,這荒原的火就要燒穿地脈,連隔壁的‘靈溪穀’都會被吞了!”
星暖低頭看了看腳下的紅土,指尖剛觸碰到地麵,就被燙得縮了回來,土裡藏著細碎的火星,一碰就燃起小小的火苗。腰間的映心鏡晃得愈發急促,鏡麵裡的金光團飄出來,藍氣散開裹住兩人,灼熱感才稍稍緩解——可藍氣一碰到遠處的焚心焰,竟“滋滋”冒起了白煙,看得阿燼猛地攥緊了鎮火玉:“這光團能擋焚心焰?我們守台人的鎮火玉隻剩這一塊了,我師父為了護著最後半塊劍芯,被焚心焰卷進了火裡,隻留下這半塊劍穗……”
說著,阿燼攤開手心,那半塊劍穗是用青色絲絛編的,穗尾沾著一點未燃儘的灰燼,灰燼裡裹著顆米粒大小的銀點,正是鎮心劍的殘芯。星暖將潮暖燈舉到劍穗旁,暖光落在銀點上,銀點突然亮了亮,竟順著暖光往祭劍台的方向飄去。
“鎮心劍是祭劍台的魂,劍芯碎了,焰就亂了。”星暖望著台上的斷劍,目光落在最中央那柄半截入土的巨劍上,劍身上刻著細密的劍紋,紋路裡嵌著焦黑的雜質,“要讓焚心焰退去,得先清理劍上的‘焚心垢’,再用劍芯引動守台人的‘護劍意’,重鑄鎮心劍的雛形。”
阿燼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去:“可焚心垢隻有‘靈溪泉’的水才能洗去,靈溪穀離這兒還有三裡地,沿途的焚心焰比這邊更烈,連鎮火玉都撐不住那麼久。而且……護劍意需要守台人的精血催動,現在就剩我一個人了,恐怕不夠。”
星暖從懷裡摸出心暖土,混著道心花的花露,捏成小小的泥團,放在阿燼手裡:“心暖土能護著你不被焰灼傷,道心花露能滋養劍芯。我們先去靈溪穀取泉水,沿途若有殘留的守台人氣息,或許能喚醒散落的劍意。”
兩人順著紅土縫隙往靈溪穀走,沿途的野火不斷撲來,心暖土在阿燼掌心泛起淡金光,將焚心焰擋在三尺之外。走了約莫一裡地,阿燼突然停在一堆焦黑的木柴旁,蹲下身撿起一塊刻著劍紋的木牌:“這是我師兄的牌位!他是守台人的劍侍,負責看守祭劍台的西側!”
話音剛落,木牌突然亮起青光,青光裡飄出一道模糊的虛影,是個手持長劍的少年,虛影朝著祭劍台的方向拱了拱手,隨即化作點點青光,往阿燼手裡的劍穗鑽去——劍穗裡的銀點,竟亮了幾分。
“是護劍意!”阿燼又驚又喜,“隻要找到其他守台人的信物,就能集齊更多劍意!”
星暖點點頭,將潮暖燈舉得更高,暖光在荒原上鋪開,照亮了藏在焦草下的物件:有斷裂的劍鞘,有刻著守台紋的玉佩,還有半塊燒黑的令牌。每找到一件信物,就有一道青光飄出,彙入劍穗的銀點中,銀點越來越亮,沿途的焚心焰也漸漸弱了些。
走到靈溪穀口時,劍穗裡的銀點已經化作了黃豆大小,穀口的焚心焰雖烈,卻被銀點的光擋在了穀外。穀裡的景象比荒原稍好,溪邊還長著幾株未被燒儘的青草,溪水泛著淡藍的光,正是能洗去焚心垢的靈溪泉。
阿燼蹲在溪邊,用雙手捧著泉水,小心翼翼地澆在劍穗上,銀點遇水後猛地射出一道青光,順著溪水往荒原飄去。星暖將潮暖燈擺在溪邊,暖光與溪水的藍光交織在一起,竟在穀口形成了一道光牆,將焚心焰徹底擋在了外麵。
“走!回去重鑄劍芯!”阿燼攥著浸了泉水的劍穗,快步往祭劍台跑,星暖緊隨其後,二十五盞潮暖燈在身後排成列,暖光鋪成了一條通往石台的路。
此時的祭劍台,已被焚心焰圍得水泄不通,台基上的紋路開始發燙,插在台上的斷劍都泛起了紅光。阿燼跳上台,將劍穗按在中央巨劍的斷口處,大喊道:“師父!師兄!師叔!請助我護祭劍台!”
劍穗裡的銀點突然炸開,無數道青光從銀點中飄出,化作守台人的虛影,虛影們紛紛舉起長劍,朝著巨劍的斷口刺去——青光與暖光交織,順著斷口往劍裡鑽,巨劍上的焚心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露出了底下瑩白的劍體。
星暖將心暖土撒在台基上,道心花露順著紋路流淌,台基上的祭劍紋突然亮起,無數道細碎的劍影從紋路上飄出,纏在巨劍的斷口處。“嗡——”一聲巨響,巨劍猛地射出一道瑩白光柱,穿透了火牆,直衝雲霄!
荒原上的焚心焰瞬間熄滅,紅土地上冒出了嫩綠的草芽,裂縫裡的火星漸漸平息,空氣中的焦糊味被青草的清香取代。祭劍台的斷劍紛紛直立起來,劍刃上的鏽蝕褪去,泛著寒光,中央的巨劍斷口處,嵌著一顆泛著青光的劍芯——鎮心劍,重鑄成功了!
阿燼跪在台上,捧著重新完整的劍穗,淚水落在劍穗上:“師父,我們守住祭劍台了……”
星暖收起潮暖燈,映心鏡突然亮起,鏡麵裡映出了下一個宇界的模樣——是片懸浮在雲海中的宮殿群,宮殿的琉璃瓦泛著七彩光,可瓦片上卻爬著黑色的藤蔓,藤蔓儘頭,藏著一雙泛著紅光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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