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同宿舍的四名學生被逐一請到臨時辦公室,陸野親自負責審問宿舍長孫昊——這個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雙手始終攥著衣角的男生,從進門起就透著明顯的局促,是眾人裡看起來最容易突破的對象。
“孫昊,你是宿舍長,按學校規定,得盯著大家的歸寢情況吧?平時誰幾點回宿舍、有沒有夜不歸宿,你心裡大概都有數,對嗎?”陸野沒有一上來就直奔主題,而是用隨意的語氣拉近距離,目光卻悄悄觀察著孫昊的反應。
孫昊的肩膀下意識繃緊,指尖在衣角上掐出褶皺,聲音帶著一絲發顫:“嗯…差不多…每天睡前我會掃一眼床位,確認大家都在。”
“那案發那天晚上,王梓是幾點回宿舍的?”陸野的問題終於落到核心,語氣卻依舊平穩,不給對方過度緊張的時間。
“就…就熄燈前半小時吧…跟平時差不多,他一般都是這個點回。”孫昊的眼神飄向地麵,不敢與陸野對視。
“他回宿舍後做了什麼?你看見了嗎?”陸野繼續追問,步步緊逼。
“就…洗漱,然後拿了睡衣上了床…應該是睡覺了。”孫昊的回答開始變得含糊,語速也慢了下來。
“‘應該’是?”陸野抓住這個模糊的詞,身體微微前傾,“你看著他躺下的?還是隻是聽聲音判斷的?”
孫昊的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手背在身後悄悄蹭了蹭:“差…差不多是看著的…我當時在收拾書桌,抬頭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床上蓋好被子了。”
“那你再想想——王梓睡上鋪還是下鋪?”陸野突然拋出細節問題,打亂孫昊的記憶節奏。
“上…上鋪,靠陽台那邊的床位。”孫昊幾乎是脫口而出,顯然對宿舍布局很熟悉。
“你呢?你睡哪?”
“我…我睡他對麵的下鋪,正好對著他的床位。”
“既然正對著,你肯定能看清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吧?”陸野的語氣終於多了幾分嚴肅,“他平時睡覺打呼嚕嗎?或者說夢話?案發那晚你聽到了嗎?”
這個問題讓孫昊瞬間卡殼,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最後才含糊道:“好像…不打吧…我那天有點累,沒太注意這些…”話音剛落,他的汗珠已經順著臉頰滑到了下巴。
陸野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反而話鋒一轉,提起了另一個無關卻關鍵的細節:“對了,案發那晚,你們宿舍樓是不是有點吵?我聽說樓下後來來了警車,警笛聲挺響的,你聽到了嗎?”
孫昊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會問這個,下意識點頭:“啊?好像…好像是有點…大概後半夜吧,我被吵醒過一次,隱約聽到警笛的聲音。”
“那時候王梓在乾嘛?”陸野立刻追問,“他也被吵醒了嗎?還是一直睡著沒動靜?”
“他…他應該睡著了吧…我沒聽到他有動靜…”孫昊的眼神徹底慌了,開始左右躲閃,雙手攥得更緊,指節都泛了白。
“孫昊。”陸野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緊緊鎖住孫昊,“我必須提醒你,作偽證是明確的違法行為,《刑法》裡有專門的條款,輕則罰款、拘留,重則要負刑事責任——你現在高三,馬上要考大學,為了一個不一定值得包庇的人,毀了自己的前途,你覺得值得嗎?”
“我…我…”孫昊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開始不受控製地哆嗦,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原本緊繃的肩膀也垮了下來,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陸野見狀,沒有繼續施壓,而是放緩了語氣,卻依舊帶著分量:“我們已經掌握了證據,能證明王梓案發那晚根本不在宿舍。現在你主動說實話,屬於主動配合調查,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但如果等我們查清楚了,你和其他幾個舍友,都要因為包庇被牽連——這個後果,你們承擔得起嗎?”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孫昊的心理防線。他猛地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喊了出來:“警察叔叔…我說…我說實話!王梓他…他那晚根本不是熄燈前回來的!我半夜醒的時候看了眼手機,都快兩點了,他才輕手輕腳地開門進來,身上還帶著點土腥味…第二天早上他一醒就把我們幾個叫到一起,求我們說如果警察問起來,就說他整晚都在宿舍…還威脅我們…”
“他怎麼威脅你們的?”陸野立刻追問。
孫昊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他說…他說學校舊樓裡的那個亡靈…最恨多嘴的人…要是我們把他出去的事說出去,亡靈就會找上我們…還說之前有人不信,後來就總在舊樓附近看到黑影…我們都怕了,就答應了…”
舊樓亡靈傳說!陸野的眉頭瞬間皺緊——原來王梓不是靠蠻力威脅,而是利用校園裡流傳的恐怖傳說,抓住了學生們的恐懼心理,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幫忙作偽證!這個看似沉默內向的少年,遠比他們想象中更有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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