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令批下來的速度,快得反常。上麵大概也嗅到了味兒,知道這條魚再不著網,就該掀桌子了。
第二天上午,天陰得像個瓦罐底。雲層又厚又重,壓得人喘不過氣。雨水還在憋著,但那股濕冷的勁頭已經鑽進了骨頭縫。
老機床廠家屬區,17棟。幾條看似閒晃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卡死了所有出口。樓裡沒幾戶人,都被便衣用“燃氣泄漏排查”的幌子請了出去,動作輕得像貓。
那扇門,101的儲藏室門,像個鐵疙瘩,那把高級彆防盜鎖,冷冰冰地睥睨著外麵。
開鎖的湊上去,手裡的家夥事貼著鎖眼,動作輕得像怕驚醒裡麵的惡鬼。周圍靜得能聽見自己心跳砸在胸腔裡的聲音。指揮車裡,陸野盯著屏幕上從隊員頭盔攝像頭傳回的晃動畫麵,嘴角抿成一條線。李偉在他旁邊,指關節捏得發白。
時間黏稠得像是凝固了。
“嗒。”
一聲輕得幾乎不存在的機括彈動。
開了。
門剛開條縫,幾條黑影就裹著風竄了進去,迅捷得像撲食的餓狼。
強光手電“啪”地亮起,幾道光柱像手術刀,猛地切開室內的昏暗。
然後,所有人都定住了。
寒意不是慢慢爬上來,是像冰水一樣,瞬間從頭頂澆到腳底。
那屋子收拾得跟他媽標本陳列館一樣整齊,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冰冷的秩序。
靠牆的金屬架上,分門彆類,碼著的不是雜物。是鉗子,扳手,閃著寒光的切割器,打磨機……還有幾種不同粗細的高強度鋼絲繩,盤得像等待噬人的毒蛇。旁邊,掛著幾件造型怪異的東西——加了舒適握柄和精密鎖扣的玩意兒,一看就知道是乾嘛用的。
牆上,那件黑色的高端goretex雨衣掛著,像一張蛻下的惡魔皮。旁邊是緊身夜行衣,還有幾雙鞋底花紋古怪的深色鞋子。
一個工作台,上麵散落著些打磨到一半的金屬零件。台子上,放著一本厚厚的、牛皮紙封麵的筆記本。
一個隊員戴上手套,小心得像觸碰炸藥,翻開了本子。
隻看了一眼,他喉結就滾動了一下。
頁麵上,是密密麻麻的手寫體。不是隨筆,是檔案。
幾十個老賴的名字、住址、欠債數額,什麼時候出門,走哪條路,摸得門兒清。後麵甚至還附帶著“行為惡劣程度”的標注。
手繪的地圖,精細得嚇人,連推測的監控點位都標了出來。
作案的步驟,時間,備用方案,條分縷析,冷靜得像在列購物清單。
最後幾頁,甚至還有對警方偵查方向的推測,以及……反製的思路。
筆記本的扉頁,隻有一行字,筆鋒瘦硬,帶著一股子偏執的狠勁:
“法律閉上眼的時候,我自己就是尺子。”
夠了。
不需要再看了。
這地方,就是那個自詡“清道夫”的瘋子,打造殺人工具、策劃罪行的老巢。每一件工具,每一行字,都散發著冰冷的血腥氣。
“指揮車……找到了。”行動隊長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壓得極低,卻掩不住那絲破開迷霧的激蕩,“工具,記錄,全在。確認是‘清道夫’的窩。”
指揮車裡,陸野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一直緊繃的後槽牙終於鬆了鬆。李偉抬手用力抹了把臉。
抓住了。這頭潛行在雨夜裡的幽靈,終於被按住了尾巴。
“申請逮捕令!目標,王天昊,現住址!”陸野對著麥克風下令,聲音冷硬得像鐵,“二組動起來!抓人!”
網收了。
但所有人都明白,對付一個心思縝密、偏執成狂、可能早就準備好最後一顆子彈的對手,這最後一把,才是真正搏命的時候。
硬的,還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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