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夜雇傭的綁匪被一網打儘的消息,如同最後一聲喪鐘,敲碎了他所有的希望。新聞畫麵中,沈清辭的座駕安然離去,而他雇傭的那些亡命之徒則如同喪家之犬般被押上警車。這畫麵,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自己徹底輸了。輸得一敗塗地,輸得毫無尊嚴。商業帝國崩塌,身負巨額債務和多項重罪指控,成了全國通緝的要犯。他像一隻陰溝裡的老鼠,隻能躲藏在城市最肮臟的角落,苟延殘喘。
逃跑?他並非沒有機會。他手中還有一些通過隱秘渠道轉移的現金,足夠他逃到某個沒有引渡條約的國家,隱姓埋名,了此殘生。但,那又如何?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在異國他鄉的貧民窟裡,靠著對顧北辰的仇恨度過餘生?
不。那不是他蕭夜的選擇。
他生來驕傲,哪怕這份驕傲是建立在扭曲的仇恨之上。他寧願轟轟烈烈地毀滅,也絕不卑微地苟活。
他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做。一件他籌劃了十幾年,支撐他走到今天的事情。他要親手,為這場持續了二十多年的恩怨,畫上一個句號。
他沒有選擇逃跑,而是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清晨,朝陽初升,將金色的光芒灑在顧氏集團總部大廈的玻璃幕牆上,熠熠生輝。大廈頂層的安全指揮中心內,顧北辰和沈清辭正在聽取關於昨晚行動的最後彙報,氣氛肅穆而凝重。
突然,內線電話急促地響起。是樓下前台保安,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慌:
“顧總!沈董!不……不好了!蕭夜!蕭夜他……他出現在大廈頂樓的天台!他……他要求見您最後一麵!”
顧北辰和沈清辭猛地站起身,對視一眼,眼中都充滿了震驚和警惕。
天台?最後一麵?他想乾什麼?
“他帶了多少人?有沒有武器?”顧北辰的聲音瞬間冷冽如冰。
“就……就他一個人!手裡隻拿著一個文件袋!情緒看起來很……平靜,但很不對勁!”保安的聲音顫抖著。
一個人?文件袋?
顧北辰和沈清辭的心同時沉了下去。他們知道,這絕不是一次簡單的會麵。這可能是蕭夜最後的瘋狂,也可能是……真相揭曉的時刻。
“通知安保和警方,封鎖天台入口,但不要輕舉妄動。”顧北辰迅速下令,“我和沈董上去見他。”
“北辰!”沈清辭抓住他的手臂,眼中滿是擔憂,“太危險了!”
顧北辰反手握緊她的手,眼神堅定:“該來的,總要麵對。這是我們和他之間,最後的了斷。我們一起去。”
在數名精銳保鏢的嚴密護衛下,顧北辰和沈清辭走上了通往天台的樓梯。推開那扇沉重的防火門,刺眼的陽光和呼嘯的風聲瞬間湧來。
天台空曠而開闊,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繁華。蕭夜就站在天台邊緣的護欄旁,背對著他們,眺望著遠方。他穿著一件皺巴巴的黑色風衣,頭發淩亂,背影在朝陽下拉得很長,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和……死寂。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
當看清他的臉時,顧北辰和沈清辭都微微一怔。他們預想中的瘋狂、憤怒、歇斯底裡,並沒有出現在蕭夜臉上。他的臉色蒼白,眼窩深陷,布滿了疲憊的血絲,但眼神卻異常地平靜,平靜得讓人心寒。那是一種看透一切、放棄一切的平靜。
“你們來了。”蕭夜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平和。他的目光掃過顧北辰,最後落在沈清辭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複雜,有遺憾,有一絲不甘,但最終都化為了虛無。
他沒有廢話,直接將手中那個棕色的牛皮紙文件袋,扔到了顧北辰腳前。
“拿去吧。”他說,“這是你們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顧北辰沒有立刻去撿,而是警惕地看著他:“蕭夜,你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蕭夜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空洞而悲涼:“把戲?嗬……遊戲已經結束了,顧北辰。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他指了指地上的文件袋:“這裡麵,沒有炸彈,沒有毒藥。隻有一些……舊紙。是我父親留下的日記。看了它,你們就什麼都明白了。”
顧北辰和沈清辭對視一眼,沈清辭對他微微點頭。顧北辰彎腰,小心翼翼地撿起了文件袋。袋子很輕,裡麵似乎隻有幾頁紙。
他打開封口,抽出了裡麵的東西——是幾頁泛黃紙張的複印件,字跡是鋼筆書寫,有些潦草,但依稀可辨。
沈清辭湊近一起看。隨著目光掃過紙上的文字,兩人的臉色都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從警惕,到震驚,再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釋然?
紙上的內容,是蕭夜父親蕭凜的親筆日記!
日記斷斷續續,記錄了當年他與顧懷遠共同發現南岸稀有礦脈後的心路曆程。字裡行間,充滿了對財富的極度渴望和日益膨脹的野心。他詳細描述了自己如何利欲熏心,暗中策劃,企圖偽造證據將顧懷遠送進監獄,從而獨吞礦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