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把金甲脫下來,小心地套在場地內的稻草人身上——那稻草人是用陳年稻草紮的,穿著件舊布衣,臉上畫著兩撇胡子,看著有點滑稽。
豬八戒又仔細係好係帶,然後大步走到安全區,拿起桌子上的手槍,那槍身擦得鋥亮,映著他的大臉盤。回頭喊道:“仙子,不介意我們用實彈射擊吧?”
“可以,但陶瓷插板防不住機槍的連續射擊,就不用試機槍了,省得白費功夫。”白衣仙子叮囑道,目光落在插板上,帶著幾分期待,又有些緊張,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曉得了!”豬八戒應著,熟練地拉開槍栓上膛,“哢嚓”一聲,在這漸暗的暮色裡格外清晰。他對準稻草人的胸口“砰砰”開了兩槍,子彈帶著破空的銳響飛出去,打在金甲上,發出“噗噗”的悶響,像砸在了塞滿棉絮的枕頭裡。
他顛顛地跑上前一看,隻見金甲外層的金箔被打了兩個小孔,邊緣卷著,像朵金屬做的喇叭花,裡麵的陶瓷插板卻光溜溜的,連個白印都沒有,依舊是那副青灰色的樣子,表麵光滑得能照見他的大肚皮。“嘿!這陶瓷的防彈能力可以呀!子彈打上去跟撓癢似的!”
女土蝙和危月燕也拿起步槍,對著稻草人的肩窩和腰側進行簡單點射。
“砰砰”幾聲過後,金箔被打爛了一小塊,露出裡麵的陶瓷插板——插板上多了幾個淺淺的白印,像被指甲輕輕刮過,卻絲毫沒有開裂,連細紋都沒添一條,那白印在青灰色的瓷麵上,倒像是特意畫的花紋。
女土蝙理了理耳邊的碎發,耳墜上的藍寶石隨著動作晃了晃,在暮色裡閃著幽光:“這陶瓷簡直神了!比我們平常見的那些瓷瓶瓷碗,不知道硬了多少倍,尋常陶瓷彆說子彈,就是掉地上都得碎成八瓣,掃都掃不淨。”
危月燕笑著點頭,她的月紋甲在暮色裡泛著柔和的光,甲片邊緣流淌著淡淡的銀輝,像是被月光鍍上了一層朦朧的紗,連甲上雕刻的彎月紋路都仿佛活了過來,月牙兒微微上翹,帶著幾分俏皮。
“是啊,在我們印象裡,陶瓷就是那種碰一下就可能裂個縫,掉在地上準成碎片的東西,彆說用來做鎧甲,就是擺在架子上都得墊三層棉絮。”
她抬手拂過肩頭的月紋,指尖劃過甲片上的紋路,那紋路是用極細的金絲嵌的,在暮色裡閃著細碎的光,“真沒想到陶瓷能硬到這份上,剛才那幾槍,換了尋常琉璃盞,早就碎成齏粉了——就是月宮裡嫦娥仙子那盞鎮殿的琉璃燈,據說也經不起這般折騰,上次玉兔不小心碰掉個燈角,仙子還心疼了好幾天呢。”
眾人你一槍我一槍地試了半晌,槍管漸漸發燙,映著天邊最後一抹紫霞,像燒紅的烙鐵。直到暮色漫過槍膛,遠處的山巒隻剩黛青色的輪廓,水簾洞的方向才亮起燈籠,橘黃色的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桃葉,在林子裡晃啊晃,像隻懶洋洋的螢火蟲,拖著光暈慢慢挪動。
北方七宿與豬八戒向玄女簡單道彆,鬥木獬的指尖在那塊帶白印的插板上輕輕蹭了蹭,那白印邊緣泛著淡淡的毛邊,像被細沙磨過,他忽然低頭,用鼻尖碰了碰插板的涼意,才轉身跟著眾人駕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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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團托著他們的身影,在夜空中拖出淡淡的光痕,那光痕裡混著甲胄的銀輝和陶瓷的青光,像誰在墨色的天上劃了幾道銀線,又像給夜幕係了條碎鑽鑲邊的絲帶。
玄女和白衣仙子在射擊場邊的石凳上坐下,石凳帶著白日曬透的餘溫,混著草葉的清香漫上來。“明日去城西那家‘燃薪鋪’買煤炭吧,老板是個老窯工出身,懂行,上次我托他留的無煙煤,據說燃起來火苗藍汪汪的,煙比鬆柴還小。”
玄女理了理衣袖,銀鐲子順著動作滑到腕間,“對了,記得讓他送兩個通風扇,不然窯裡煙排不淨,小猴們怕是要嗆得直咳嗽。”
白衣仙子從袖中摸出塊油紙包,打開裡麵是兩塊桂花糕,遞了一塊給玄女:“我讓後廚留的,還溫著呢。”
她看著糕點上嵌的蜜餞,“那家鋪子的煤確實好,但貴了兩文錢,要不我讓采買的小猴去北邊山坳裡看看?半月前聽巡山的猴子說那裡新發現個煤窯,煤層露在外麵,黑得發亮,看著就瓷實。”
“北邊山坳?”玄女咬了口桂花糕,蜜餞的甜混著桂花香漫開來,“彆去,幾天前我讓探路的小猴回來報,說那窯裡滲水,煤塊都泡得發漲,燒起來儘是水汽,還劈裡啪啦炸火星子,容易崩壞窯壁。”
她咽下糕點,指尖沾著點糕屑,“還是多花兩文錢穩妥,畢竟是做插板的窯,溫度得勻,差一點火候,陶瓷就容易出裂紋,到時候上了戰場,可不是鬨著玩的。”
白衣仙子點點頭,把剩下的半塊桂花糕包好:“也是,安全第一。對了,教小猴們燒窯時,記得讓他們把通風口開大些,上次那批插板有點輕微泛青,就是因為空氣不夠,釉色沒燒透。”
“嗯,記下了。”玄女抬手看了看天色,星子已經綴在天上,像撒了把碎銀,“天不早了,我也該回玄女宮了。”她站起身,銀裙掃過石凳帶起陣微風,“後天卯時來驗新出的插板?”
“成,我讓窯工們醜時就開窯,保準趕得上。”
玄女應了聲,駕著雲往東邊飛去,雲光像條銀色的綢帶,漸漸融進夜色裡,隻留下幾點銀星似的光,那是她發間的銀飾在閃爍。
“俺老孫要去睡覺了。”孫悟空在一旁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點淚,揉了揉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點傍晚的金粉——那是夕陽落在他絨毛上的痕跡。他的尾巴拖在地上,像條累壞的小蛇,在石板上拖出淺淺的溝,溝裡還嵌著幾粒白天沒清理乾淨的陶瓷碎渣,亮晶晶的像碎鑽。
白衣仙子撿起塊碎渣,對著星光看了看,那碎渣泛著淡淡的玉色:“去吧,石榻上鋪了新曬的稻草,軟和著呢。明早卯時練槍,彆起晚了,我讓守夜的小猴卯時三刻叫你。”
孫悟空“嗯”了一聲,搖搖晃晃往水簾洞走,背影在燈籠光裡忽明忽暗,像個會移動的小影子。
他路過燒窯場時,還不忘探頭往窯裡看了看,裡麵的餘燼還紅通通的,映得他的小臉也泛著暖光。
回到水簾洞內自己的石榻上,他頭一沾枕就睡著了,嘴裡還嘟囔著“陶瓷插板”“煤炭”之類的話,尾巴尖偶爾輕輕晃一下,把石榻邊的小石子都掃到了一起,堆成個小小的尖,像座迷你的山。
夜漸漸深了,花果山靜得能聽見草葉上露珠滾落的聲音。
燒窯場的餘燼還在悄悄發光,紅通通的像塊被遺忘的寶石,嵌在黑黢黢的窯膛裡,偶爾爆出個火星。
風穿過桃林,帶來陣陣花香,把白日的喧囂都吹到了九霄雲外,隻有幾隻夜蛾圍著燈籠飛,翅膀的撲棱聲和遠處的蛙鳴混在一起,倒像是誰在輕輕哼著調子。
賦詞一首
《水龍吟·花果山新甲夜話》
西斜日影拖綢,風搖靶紙邊角皺。星官列宿,天蓬同往,塵沾甲胄。獬豸紋深,水紋光動,珠搖耳後。正傳言沸沸,瓷堅勝鐵,槍彈落、痕無有。
窯畔薪柴初叩,計燃眉、煤煙代朽。青鬆惜取,青山護得,溫爐持久。白發偷生,仙童頑劣,笑談依舊。看金鈴係處,瓷鑲甲內,試鋒芒、驚群友。
夜靜餘燼猶紅,燈搖林隙螢光溜。雲歸帝闕,猴眠石榻,夢隨陶甓。明日窯開,新煤待試,晨曦先候。算功成不日,攜防一體,固山門、安故囿。
又賦
《臨江仙·眾仙觀甲夜謀薪》
夕照靶場風卷葉,星官爭睹新甲。
瓷堅能擋彈如沙。
輕裘金箔薄,鈴響係瓷花。
夜話窯間謀換炭,煙輕省卻鬆槎。
雲歸月上漫思遐。
餘燼溫新夢,明日再燒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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