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這呆子！”孫悟空湊過去，一把搶過豬八戒手裡的步槍，槍身還帶著豬八戒手心的汗味，潮乎乎的，“師父說得對，天庭是天庭，花果山是花果山。教小猴得有耐心，沒耐心根本教不好，就像種樹，得慢慢澆，急著施肥反而燒死了。”
豬八戒被噎了一下，嘟囔著，聲音像含了口棉花：“俺老豬這是嘴硬心軟，知道怎麼照顧猴子，上次有隻小猴槍走火嚇哭了，還是俺給的糖塊呢……”
孫悟空沒理他，拿起那把連火銃步槍，先用布擦了擦槍身的灰塵，那布是他特意留著擦槍的麂皮，是從獵人那裡換的，又軟又吸水，把槍身擦得鋥亮，連自己的影子都映在了上麵，連槍管裡的膛線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按住彈匣釋放按鈕，“哢”的一聲，彈匣應聲落下，他看了看裡麵的子彈，黃銅的彈頭閃著冷光，數目不多不少，整整齊齊地排著，又“啪”地安了回去，彈匣入位的瞬間，發出清脆的一響，利落得很，像咬碎了顆脆棗。拉動槍栓上膛，“嘩啦”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在嘈雜的場子裡都格外清晰，帶著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轉身瞄準遠處的石靶——那石頭是特意從後山搬來的青石，被畫了個紅圈，紅圈是用朱砂調了膠畫的，風吹雨打都不掉，紅圈裡還點了個黑點，離著足有五十步遠，風吹得靶紙都輕輕晃，像片顫動的葉子。
隻聽“砰砰砰”幾聲點射，槍聲清脆如裂帛，子彈精準地落在紅圈中央，幾乎連成一個小點，把那黑點都打爛了，石屑飛得像撒了把沙。緊接著又是一陣連射，“噠噠噠”的聲響裡，子彈像串起來的流星，密密麻麻全打在靶心周圍，散布小得驚人，最大的彈孔離中心也不過一指寬，像用圓規畫出來的。
“好！”旁邊的小猴們看得眼睛發直，忍不住拍手叫好，有幾隻還蹦起來，尾巴甩得像鞭子，差點打到旁邊的同伴，“大聖厲害！大聖真棒！比南天門的將軍還準！”
玄女也點了點頭，眼中帶著讚許，手裡的槍都忘了放下，槍托還抵在肩上：“可以呀！本來以為你這猴子玩了幾日新鮮，早把槍法忘了，沒想到倒是越發準了，比上次射擊時又進步了，這準頭，能當教頭了。”
孫悟空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把槍往肩上一扛，新加的槍帶勒住身體，正好卡住，不鬆不緊：“師父不用擔心，俺老孫的記性好著呢，學過的本事哪能說忘就忘？筋鬥雲，七十二變，身外身，俺老孫一個都沒有忘，連口訣都記得清清楚楚！”
“是嗎？”白衣仙子走過來，手裡拿著那些布口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尾的笑紋都帶著點狡黠，像偷了油的老鼠，“那為啥剛才說要給黃金甲加口袋，你倒忘了？前幾日還跟我比劃著，說要在胸前加個大口袋，能裝下三四個彈匣呢，說的時候手舞足蹈的。”
孫悟空撓著頭，嘿嘿笑了起來，耳朵都快貼到肩膀上了，像隻認錯的小狗：“師姐，你就彆拆俺的台了。快，你要怎麼弄？俺看著這口袋就歡喜，比那帆布背包好看多了，這針腳，比俺老孫見過的最好的繡娘繡的都細。”
“把黃金甲給我。”白衣仙子接過黃金甲，又從石桌上拿起一小罐樹膠——罐子是用竹筒做的，上麵還刻著朵桃花，花瓣上的紋路都清清楚楚。
這樹膠是用花果山的千年樹脂熬製的，熬的時候還加了點蜂蠟，黏性極強，雨天都不怕水，是她前幾日特意守在老鬆樹下收集的鬆脂，熬了整整一夜才成的。
她先將那個四聯口袋往黃金甲正前方一放，比了比位置，太高了礙事，太低了磨肚子，挪了三次才滿意，正好在護心鏡下方一寸處。便用小刷子蘸了樹膠，刷子毛是用石獾的毛做的，又軟又有韌勁，均勻地塗在口袋背麵，連邊角都沒放過，薄厚均勻得像攤開的麵皮，然後小心翼翼地粘了上去，用手按了又按，指腹反複摩挲著邊緣，確保粘牢，連一絲縫隙都沒有，像長在上麵的一樣。
接著，她又將兩個雙聯口袋分彆粘在黃金甲的左右兩側。
這位置是她昨夜對著月光反複比劃過的，正好卡在手臂自然下垂時的肱骨與肋骨之間的空檔處——抬胳膊時，袖管蹭不到口袋邊角；彎腰時，腹間的肌肉也不會被硌得發緊。她用指尖沿著口袋邊緣壓了又壓，連最細微的褶皺都撫平了，分寸拿捏得如同繡娘在絹上描花，不差分毫。
最後，她從袖袋裡掏出兩個更大些的口袋，袋口邊緣縫著兩指寬的係帶，是用花果山特有的龍須草編的，草絲裡還摻了幾縷耐磨的蠶絲，摸上去又軟又結實，打結對還能自動收緊。她同樣用樹膠將口袋粘在黃金甲的前心與後背，膠塗得薄如蟬翼，均勻得像晨霧漫過石麵，不湊近細看根本瞧不出痕跡。粘好後，她朝不遠處招了招手，一隻捧著木托盤的小猴立刻顛顛跑來，托盤上放著兩塊一尺乘兩尺的陶瓷插板。
小猴踮著腳，小心翼翼地將插板滑進前後的口袋裡，白衣仙子親手拎起係帶，在腰側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結尾還特意留了兩寸長的穗子，又拽了拽，確認插板在裡麵紋絲不動，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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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穿上試試，看看合不合身。”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眼裡的期待像盛了滿眶的星光。
孫悟空早已按捺不住，像陣風似的搶過黃金甲，三兩下就穿了起來。
先將護心鏡往胸前一扣，“哢”的一聲，鎖扣精準咬合；再拎起肩甲往肩上一搭，左右各扣一個暗扣，動作行雲流水；最後拽過腰腹的帶子，用力一勒，係了個死結，整套動作熟練得像吃飯喝水。
甲片扣合時發出“哢噠哢噠”的脆響，連成一串，像碎玉落進銀盤，清越動聽。
穿好後，他從旁邊的彈藥箱裡拿起幾排步槍彈匣，拇指一推，“啪”地塞進胸前的四聯口袋，左右的雙聯口袋也各塞了一排，不大不小，正好卡住，他原地蹦了蹦，彈匣在口袋裡穩如磐石，伸手一摸，指尖能精準摸到每個彈匣的邊緣，方便得讓他忍不住咧嘴笑。
他掂了掂手裡的步槍，槍身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又原地轉了個圈，尾巴得意地翹起來，像麵勝利的小旗子，掃得身後的草葉沙沙響。興奮地問：“師姐，這樣能不能突出俺老孫的氣勢？是不是比以前更威風了？你看這口袋，方方正正的，又實用又好看，像給金甲添了些花飾，比天庭那些老古板的鎧甲強多了！”
白衣仙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從胸前的口袋滑到腰間的蝴蝶結，又落到背後插板撐起的弧度，笑著點頭，眼睛彎成了月牙：“能，當然能。這口袋不僅實用，看著也精神，配你的黃金甲正好，像給猛虎添了翅膀，又厲害又神氣——以後你再衝鋒，既不用擔心彈匣不夠，又不怕被流彈打著，保管所向披靡。”
豬八戒湊過來，挺著肚子圍著孫悟空轉了兩圈，鼻子都快貼到甲胄上了，呼哧呼哧的熱氣吹得甲片都泛了層霧。
他咂咂嘴，聲音像含了顆糖：“可不是嘛！比俺老豬那身鎧甲都有氣勢！俺那鎧甲淨是些粗鐵片子，沉得要死，走三步都喘，上次爬山時差點把俺壓垮了；哪有這鎖子黃金甲，又輕便又好看，還帶這麼多口袋，裝彈匣、裝零嘴、裝酒壺都成，俺回去也讓小的們給俺的鎧甲縫幾個，省得總往懷裡揣饅頭。”
玄女也走上前，伸出手指，輕輕按了按胸前的口袋，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彈匣的形狀，連子彈的排列都隱約能摸到。她點頭道：“這樣確實方便多了，換彈時伸手就能拿到，比以前背個帆布背包，還得解帶子、翻夾層掏彈匣快多了。實戰時這一眨眼的功夫，可能就決定勝負，說不定還能多放倒兩個妖怪，保住幾個小猴的性命。”
井木犴扛著槍走過來，看著孫悟空身上的黃金甲，由衷讚歎：“孫大聖，您穿這身鎧甲比之前更加有氣勢了！既有金甲的威風，陽光一照，甲片閃得人睜不開眼；又有這些口袋的利落，看著就透著股精明勁兒，一看就是能征善戰的模樣，比天庭那些隻知道擺架子的天兵天將穿的都精神！”
鬼金羊也跟著笑，手裡拋著顆子彈玩，銀亮的彈頭在晨光裡劃出弧線：“對！讓人看著都不好惹！這鎧甲一穿，再扛上槍，那些妖怪見了，保管腿肚子打轉，沒等打就先嚇破膽了！以後咱們花果山出去，光憑這身行頭，就能唬住一半妖精，剩下的那一半，正好讓大聖你練練槍法！”
眾人一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豬八戒的憨笑像悶雷，小猴們的脆笑像銀鈴，連玄女都捂著嘴，眼角的細紋裡盛著笑意。
射擊場裡的槍聲、笑聲、吆喝聲混在一起，像一首熱鬨的晨曲，在花果山的山穀裡久久回蕩，驚得林間的鬆鼠都探出頭來張望。朝陽漸漸升起，金色的陽光越過山頭，灑在黃金甲上，甲片反射出耀眼的光，像無數個小太陽，映得每個人的臉上都暖洋洋的，連遠處的瀑布都染上了層金輝，水珠墜落時，像串起了無數顆碎金子，美得像幅會動的畫。
賦詞一首
《臨江仙·金甲晨操》
曉霧漫山籠翠色，槍聲驚破幽棲。猴王初醒意遲遲，石牆圍靶場，旗影動風微。
巧綴囊袋添金甲，陶瓷堅護心扉。試裝彈匣恰相宜，準星凝銳氣，笑看日邊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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