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旌陽天師撫著胡須,讚同道:“這方法估計可行。隻要我們演得像些,讓他以為再往前一步就能拿下淩霄寶殿,活捉玉帝,必然會輕敵冒進,到時候前後夾擊,保管讓他有來無回,連他那身黑袍都得扒下來當戰利品!”
“可我手下有些士兵不聽話!”增長天王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懊惱,還有些不易察覺的慌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指不停地絞著衣角,“方才在南天門,明明下令衝鋒,卻有幾個兵卒縮在後麵,抱著腦袋發抖,說什麼也不肯上前,害得防線出現缺口,被妖精鑽了空子,一下子就衝進來好幾十個,砍倒了我們好幾個弟兄!”
“依法處置便是,軍法如山,容不得半分徇私。”玄女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像一塊冰冷的石頭,砸在地上都能砸出個坑。
“娘娘,您聽我說,”增長天王急道,額頭上冒出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流,在下巴上彙成水珠滴下來,“不是我處置不力,是那些士兵說……說他們怕死!說那老妖的吸魂大法太嚇人,被吸走魂魄還不如死了痛快,死了還能托生,被吸走魂魄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這話剛一出口,張道陵“啪”地一拍桌子,那紫檀木桌麵被他拍得“嗡嗡”作響,幾道細微的裂紋順著桌角蔓延開去。他猛地站起身來,腰間的玉佩撞到桌沿,發出清脆的“當啷”聲,被他撞翻的梨花木椅子“哐當”一聲砸在地上,椅腿斷了一根,木屑飛濺。他怒視著增長天王,眼睛瞪得像銅鈴,裡麵布滿了血絲,連鬢角的青筋都突突直跳:“什麼?怕死?我天庭天兵天將,乃是三界表率,穿的是天蠶甲,握的是斬妖劍,豈能貪生怕死!你是怎麼訓練他們的?平日的軍法條條分明,每日的誓詞響徹雲霄,難道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這樣的兵,留著也是禍害,不如趁早逐出天庭!”
“我就日常訓練呀!”增長天王也來了火氣,梗著脖子反駁,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似的爆了起來,連頭盔的係帶都被掙得鬆了。“每天都按著天庭的日程操練,刀槍要劈得能斷鐵,陣法要練得密不透風,法術要使得爐火純青,一樣都沒落!從淩晨卯時練到傍晚酉時,太陽曬得甲胄能煎雞蛋,我自己累得都直流汗,胳膊抬起來都像掛了鉛塊,誰知道他們臨陣會怕死啊?這能怪我嗎?難道要我把‘不怕死’三個字刻進他們骨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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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明在一旁也大聲道,聲音像打雷似的,震得案上的茶杯都在發抖:“你怎麼現在才說?早乾嘛去了?戰前點兵時為何不查?我說南天門怎麼破得那麼快,半個時辰就被妖怪撕開了口子,原來是有士兵怕死怯戰,從內部壞了大事!那些弟兄的血,都白流了!”
“你那麼厲害,你怎麼不往前衝?”增長天王氣得臉都白了,像敷了層白粉,手指抖著指向趙公明,連聲音都變了調,“怎麼,你就不怕死呀?那行,我現在就把你扔到黑風老妖麵前,看你還敢不敢說大話!彆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去嘗嘗那吸魂大法的滋味!”
“都彆吵了,都冷靜點!”葛仙翁見情況不對,連忙起身勸架,他的道袍被兩人扯得變了形,袖口都撕開了個口子。一手死死拉著趙公明的胳膊,那胳膊硬得像塊石頭;一手攔著增長天王的腰,差點被對方帶著踉蹌。“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內訌隻會讓妖怪笑話,讓前線的弟兄們寒心!有話好好說,都是為了天庭,犯不著動這麼大肝火!”
“我冷靜不了!”趙公明一把甩開葛仙翁的手,力氣大得差點把他甩倒在地上,他眼睛瞪得像銅鈴,裡麵布滿了血絲,像要滴出血來。“那麼多弟兄死的死、傷的傷,屍體都堆成山了,有的連全屍都湊不齊,原來是因為有人怕死怯戰!增長天王他……他這是瀆職!是犯罪!是要釘在天庭的恥辱柱上的!”話沒說完,他氣得一腳踢在桌子下的板凳上,那堅實的桃木凳“哢嚓”一聲斷了腿,歪倒在地,發出沉悶的響聲,凳麵還裂了道大縫。
“夠了!”玄女猛地拿起案上的兵法書,“啪”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沙盤上的小旗都掉了好幾個,白沙濺出來,落在眾人的靴麵上。她站起身,目光如炬,掃過眾人,像兩束燒紅的激光,連空氣都仿佛被灼得發燙:“再吵下去,他們就要攻到淩霄寶殿了!到時候玉帝都要被你們吵得成了階下囚,全都給我閉嘴!”
廟堂裡瞬間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聽得見,隻有香爐裡的青煙還在嫋嫋上升,在空中打了個旋兒。
玄女緩了口氣,胸口起伏漸漸平複,語氣沉痛得像壓了塊鉛,每個字都帶著千斤重:“外麵的天兵和弟兄們正在舍生忘死交戰,流的是他們的血,染紅了雲樓宮的台階;拚的是他們的命,有的兵卒被吸走魂魄,變成了行屍走肉,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連親媽站在麵前都認不得;有的斷了胳膊斷了腿,爬在地上還在往前挪,手裡攥著半截槍杆;還有的被妖精的利爪撕開了肚子,臨死前還在喊著‘保衛天庭’!我們卻在這裡為了幾句口角吵得麵紅耳赤,像群市井潑婦,要不要臉了?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嗎?對得起他們灑下的血嗎?”
趙公明剛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脖子憋得通紅,像個熟透的茄子,連耳根都紫了。關帝在一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手掌寬厚溫暖,聲音溫和得像春風拂過麥田:“公明兄,消消氣,和氣生財嘛。眼下先把妖怪打退,保住了天庭,才有財路可言,再論其他不遲。”
趙公明嘟囔道,聲音像悶在喉嚨裡:“我管的就是財運……他媽的,那老妖竟敢斷咱們的財路,斷咱們弟兄的活路,等抓住他,看我不把他大卸八塊,扔進油鍋炸得酥脆,給弟兄們報仇!”
玄女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沙盤上,那裡的黑旗像一條條毒蛇,正往淩霄寶殿的方向蔓延。她走到沙盤前,用手指輕輕拂去上麵的灰塵,重新插好掉落的小旗,紅的黑的插得整整齊齊,沉聲道:“鑒於目前的局勢,我暫做如下部署:四元帥帶領本部人馬,共三萬精兵,正麵與黑風老妖交鋒,務必牽製住他的主力,不能讓他分兵去偷襲其他地方;必要時可以使用法寶,哪怕拚掉幾件寶貝也在所不惜——法寶沒了可以再煉,天庭沒了,咱們都得成妖怪的階下囚!但切記要邊打邊退,引誘他往淩霄寶殿方向來,速度要慢,讓他覺得再努努力就能追上,吊足他的胃口。”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四大天師,語氣加重了幾分,每個字都像釘子似的砸在地上:“四大天師帶領麾下天兵,共五萬,埋伏在雲樓宮到淩霄寶殿之間的三道隘口——風陵渡要挖斷橋梁,斷雲崖要備好滾石,鎖龍橋要藏好炸藥。那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是天然的口袋。隻要妖怪進入埋伏圈,不必惜代價,立刻全力猛攻,用火箭燒他們的袍子,用滾石砸他們的腦袋,用法術掀翻他們的陣腳,什麼厲害用什麼,務必將他們困在裡麵,不能讓一個妖精跑掉,哪怕是隻妖精崽子!”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四大天王身上,眼神銳利得像刀,仿佛要把人看穿:“至於四大天王,增長天王,你暫且留守淩霄寶殿,整頓軍紀,安撫士兵——把那些怕死的兵卒全都編入後勤隊,搬彈藥、運傷兵、燒開水,讓他們看看前線的弟兄是怎麼拚命的;再敢怯戰,就地正法,軍法無情!廣目天王、持國天王、多聞天王,你們三人各帶一萬精兵,從左右兩翼包抄,貼著山根走,藏在雲彩裡,配合四元帥誘敵,記住,要隱藏好行蹤,馬蹄裹布,盔甲消音,不到萬不得已不許暴露,暴露了就按軍法處置!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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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眾人齊聲應道,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氣和決絕,像即將爆發的火山。
華光大帝遲疑了一下,眉頭皺得像個疙瘩,開口道:“娘娘,臣的法寶大多被那老妖吸走了,連護身的金圈都沒了,如今隻剩一柄能縮能伸的神戟,怕是難以勝任牽製之職,萬一……”
“我的定海珠也被吸走了,真晦氣!”趙公明也跟著說道,語氣裡滿是懊惱和心疼,手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那裡原本掛著定海珠的袋子已經空了。
“無妨,”玄女擺了擺手,語氣堅定,“你們的任務是牽製敵人,不是跟他拚命。他用吸魂大法,你們就躲;他追,你們就跑;他累了,你們就回頭射幾箭,像遛狗似的遛著他,引導他們進入埋伏圈就行,不必與他死拚。”
四大元帥點了點頭,齊聲應道:“遵令!”
玄女環視眾人,神色凝重得像烏雲壓頂,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像是要把他們的樣子刻在心裡:“都聽我說,這次行動凶險異常,隘口的天兵可能要死傷一半,誘敵的弟兄可能有去無回,我不敢保證在座的每位都能活著回來。但為了天庭,為了眾仙神,為了咱們的家園,隻能拚死一戰,明白嗎?”
“明白!”十二位神仙齊聲喊道,聲音裡帶著決絕,像慨然赴死的戰士。
“行動!越快越好!耽誤一刻,前線就可能多死一百個弟兄!”玄女一聲令下,聲音斬釘截鐵。
“得令!”眾人起身,動作整齊劃一,甲胄碰撞發出“哐當”一聲巨響。除了增長天王,其餘人齊刷刷地轉身離去,腳步匆匆得像踩在風火輪上,甲胄聲、腳步聲、兵器摩擦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悲壯的戰歌,在廟堂裡回蕩。
廟堂裡隻剩下玉帝和玄女兩人,氣氛一時有些沉重,連香爐裡的煙都仿佛凝固了。
玄女轉向增長天王,語氣嚴肅得像結了冰:“增長天王,你可知罪?”
增長天王“撲通”一聲跪地,膝蓋砸在青石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額頭抵著地麵,聲音帶著哭腔:“娘娘,臣知罪!臣治軍不嚴,致使士兵怯戰,差點誤了大事,罪該萬死!”
“念在你平日還算勤勉,訓練時也沒偷懶,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玄女道,語氣裡不帶一絲感情,“你即刻前往天庭軍械房,問問新造的步槍、機槍有多少把,子彈備了多少箱,儘數領來,再帶領你的天兵在校場待命,隨時準備支援前線。若再出紕漏,休怪我軍法無情,定斬不饒!”
增長天王連忙磕頭,額頭磕得青石板“咚咚”響,磕出了個紅印:“謝娘娘不殺之恩!小神保證完成任務,絕不再犯!若完不成,任憑娘娘處置!”說罷,連滾帶爬地起身,匆匆離去,袍角都被自己踩住了。
廟堂裡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玉帝和玄女。
兩人都望著沙盤上的戰局,目光凝重,誰都沒有說話。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卻驅不散籠罩在天庭上空的陰霾。
心裡想的卻是同一件事——這次行動必須成功,否則天庭將麵臨更大的傷亡,甚至……萬劫不複,三界都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賦詞一首
《臨江仙·天庭抗妖》
西天門入烽煙急,雲樓宮畔鏖戰酣。天兵馳援馬蹄翻,玄女神色厲,急令破妖蠻。
廟堂議事風波起,將帥爭言麵赤紅。沙盤定計布奇兵,旌旗指前路,成敗係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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