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透，青嵐界的晨霧就裹著草木的濕意，漫進了吳家的院子。吳塵是被窗外的鳥鳴驚醒的，睜開眼時，窗外還泛著淡青的微光，被褥上殘留著夜裡在後山沾染的露水寒氣。他坐起身，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腦子裡還在回放昨晚躲在樹後看到的場景——三長老的護衛守在結界旁，手裡的短刀在星光下泛著冷光，顯然是早有準備。
“不能再等了。”吳塵低聲自語。夜裡的護衛是三長老派的，天一亮說不定就會換班，或者撤走，這是他靠近禁地的最好機會。要是等護衛換成二長老的人，恐怕連後山的門都進不去。
他快速起身，套上那件深色粗布外套，又把母親的玉佩塞進領口貼肉的地方——昨晚在後山時，玉佩曾有過微弱的震動，說不定靠近結界時還能有反應。剛走到門口，就碰到端著洗臉水過來的小翠，她看到吳塵早起，臉上滿是驚訝：“少爺，您怎麼起這麼早？不再多睡會兒嗎？”
吳塵心裡一動，正好找個借口：“昨晚沒睡好，想出去散散心，透透氣。”他故意裝作精神不濟的樣子，揉了揉眼睛，“就在附近走走，不會走遠，你不用跟著。”
小翠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那少爺您小心點，早飯好了我會去尋您。”她知道吳塵最近心情差，也沒多問，轉身去了廚房。
吳塵鬆了口氣，悄悄溜出院子。清晨的吳家很安靜，大多數子弟還在睡，隻有幾個負責灑掃的旁支子弟，拿著掃帚在院外的土路上清掃，看到吳塵，也隻是低頭行了個禮，沒敢多搭話——誰都知道這位廢柴少爺最近心情不好，沒人想觸黴頭。
他沿著院牆往後山走，腳步放得很輕，避開了巡邏的子弟。後山的入口在吳家的西北角，旁邊是一片菜地，種著些供族裡食用的靈菜，清晨的露水打濕了菜葉，泛著晶瑩的光。守在後山入口的是兩個年輕的旁支子弟，看到吳塵，愣了一下，連忙上前：“吳塵少爺，您要進山？”
吳塵點了點頭，儘量讓語氣自然：“嗯，散散心，怎麼了？”
其中一個子弟撓了撓頭，有些為難：“三長老昨天吩咐過，不讓子弟隨意進山，說是……說是山裡最近有妖獸出沒。”
吳塵心裡冷笑——又是三長老的命令，顯然是怕他靠近禁地。他皺了皺眉，裝作不悅的樣子：“隻是散散心，就在山腳下走走，難道還能被妖獸吃了？出了事我自己負責，不用你們管。”
那兩個子弟對視一眼，也不敢得罪族長的兒子，隻能讓開道：“那……少爺您小心點，要是遇到危險，就喊我們。”
吳塵沒再說話，徑直走進了後山。清晨的後山被晨霧籠罩，能見度不高，空氣裡滿是鬆針和泥土的味道，比前院清新多了。他按照昨晚的記憶，沿著林間的小路往深處走，腳下的落葉很厚，踩上去軟軟的，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在安靜的樹林裡格外清晰。
走了約莫兩刻鐘，霧氣漸漸稀薄，前方隱約出現了一道淡青色的光——是禁地的結界！
吳塵加快腳步，躲在一棵粗壯的古樹後麵，探頭望去。果然，昨晚守在這裡的護衛已經不見了，隻有那道淡青色的結界，像一層薄紗，籠罩著前方的斷崖區域。結界比夜裡看得更清楚，表麵泛著細微的光紋，像是水流在緩慢流動，偶爾還會有一絲淡青色的能量，順著結界的邊緣往下淌，落在地上，瞬間消失不見。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從樹後走出來，朝著結界靠近。越靠近，空氣裡的壓迫感越明顯，不是凶煞的那種戾氣，而是一種溫和卻不容抗拒的排斥力，像站在湖邊，能感覺到水的推力，卻不會被傷害。
結界的範圍比他想象的大，約莫有十幾丈寬，正好把斷崖旁的一片區域圈了起來。透過結界，能看到裡麵的景象——古木參天，樹乾粗得幾個人都抱不過來，枝葉茂密得遮住了天空，地麵上長滿了青苔和不知名的野花，隱約能看到一條被落葉覆蓋的小路，通向斷崖邊的一個石洞，正是原身記憶裡看到的那個石洞。
吳塵停在離結界還有三尺遠的地方，猶豫了一下，伸出右手，指尖慢慢朝著結界的光紋碰去。指尖剛觸到淡青色的光，就傳來一陣微弱的麻痹感，像是被輕微的電流擊中，酥酥麻麻的，卻一點都不疼，反而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
他沒有收回手，反而稍微用了點力，試圖更靠近些。麻痹感越來越明顯，卻沒有任何攻擊傳來，結界的光紋隻是輕輕波動了一下，像水紋一樣，把他的指尖往外推了推，仿佛在說“不能再靠近了”。
“這不是防禦結界。”吳塵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他在現代讀曆史時，曾看過不少關於古代陣法結界的資料——防禦結界大多帶著攻擊性，一旦觸碰，就會觸發雷、火、土等攻擊手段，可這道結界，隻有排斥和麻痹，更像是……一道守護屏障，防止裡麵的東西出來，也防止外麵的東西進去，卻不會主動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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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裡說“禁地裡有凶煞”，可從結界的反應來看，根本沒有凶煞的戾氣，反而透著一股古老的溫和。難道族裡一直在撒謊？禁地裡根本沒有凶煞，而是藏著什麼需要守護的東西？
吳塵的心跳加快，他試著調動體內僅有的一點力氣，再次觸碰結界。就在這時，領口的玉佩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暖意，順著他的脖頸，傳到指尖——指尖觸碰的結界光紋，竟然跟著泛起了一絲淡淡的金色，和玉佩裂痕裡的金光一模一樣！
“有反應！”吳塵又驚又喜。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玉佩和結界之間，像是有某種無形的聯係，隻要他的指尖碰到結界，玉佩就會發熱，結界也會泛起金光，這種聯係很微弱，卻真實存在。
他連忙集中精神，觀察結界的光紋波動——發現光紋每隔十息就會有一次微弱的閃爍，閃爍的時候，排斥力會稍微減弱，金色的光也會更明顯些。這應該就是結界的“波動規律”，要是能抓住閃爍的間隙，說不定就能突破排斥，更靠近裡麵的石洞。
就在他準備再試一次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人的說話聲：“剛才好像看到有人往這邊來了，是不是哪個子弟不聽話，進山了？”
是守後山的子弟！
吳塵心裡一緊，不敢再停留，連忙收回手，快步躲回那棵古樹後麵。腳步聲越來越近，兩個子弟拿著長矛，從林間小路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奇怪，明明看到影子了，怎麼不見了？”
“彆管了，三長老吩咐過，要是看到有人靠近禁地，就把人趕走，彆讓他靠近。”
兩人在結界附近轉了一圈，沒發現躲在樹後的吳塵，又罵罵咧咧地走了。
吳塵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才從樹後走出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來這裡不能久留，得趕緊回去，免得被人發現。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道淡青色的結界，還有裡麵隱約可見的石洞，在心裡記下結界的波動規律，轉身往回走。一路上，他的指尖還殘留著麻痹感，領口的玉佩也慢慢冷卻下來，可他的心裡卻充滿了期待——結界不是防禦，而是守護；玉佩和結界有聯係；裡麵的石洞藏著金色微光。這些線索加起來，足以證明禁地裡藏著他擺脫“廢柴”身份的關鍵。
隻是他不知道，在他轉身離開後，結界深處的石洞裡，一塊和他手中一模一樣的玉佩，正靜靜地躺在石台上，表麵泛著和結界一樣的淡青色光紋，隨著他的離開，慢慢黯淡下去。
回到吳家時，小翠已經在院外等他了，手裡拿著一個白麵饅頭：“少爺，您可算回來了，早飯都快涼了。”
吳塵接過饅頭，咬了一口，心裡卻在盤算著——下次什麼時候再去禁地？怎麼才能避開守山的子弟？如何抓住結界波動的間隙，靠近石洞？
他低頭看了看手心，指尖的麻痹感還在，像是在提醒他，禁地的秘密，已經離他越來越近了。而一場關於禁地、玉佩和法則的冒險，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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