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挨打的鬼使勃然“大怒”雖麵無表情,但氣息驟寒),喝道:“這漢子好生凶蠻無禮!”話音未落,伸手一拽,高紙便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傳來,頓時被拖下馬背,重重摔在地上,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寺中僧人發現他昏厥在山門外,連忙將他抬入其兄的禪院中救治。直到第二天天亮,高紙才悠悠醒轉,麵色慘白,汗出如漿。在兄長的連連追問下,他心有餘悸地講述了那段離奇經曆:
他被拽落馬後,魂魄便不由己地跟著那兩名鬼使來到一處森嚴肅穆的殿堂。隻見殿上端坐著一位王者,冕旒垂麵,不怒自威,想必就是閻王了。閻王翻看案上的簿冊,皺眉道:“高紙,你的陽壽未儘,此時不該來此。但你平生口舌不謹,曾多次輕慢毀謗佛法,此罪當罰。來人,先拔去他的舌頭,再以鐵犁耕之!”
左右鬼卒轟然應諾,上前按住高紙,硬生生將他舌頭拔出,又牽來燒紅的鐵犁,在他舌頭上來回耕劃。高紙嚇得魂飛魄散,可奇怪的是,那犁頭過後,舌頭竟完好無損,連一絲疼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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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見狀,大感驚異,轉向身旁的判官問道:“此人有何福德,竟能抵受此刑?”
判官恭敬回答:“大王,此人雖有過失,但生前曾誦讀《金剛經》,以此功德,故能免受此苦。”
閻王聞言,麵色稍霽,點頭道:“善!佛法功德,不可思議。既然如此,且將他放還陽世,望他日後精進修行,莫再毀謗。”
高紙因此得以還陽。然而,事情並未就此結束。還陽後不久,有一次他與朋友相聚閒談,正說得興起,忽然喉嚨一哽,仿佛吞下了什麼東西,隨即悶倒在地。旁人清晰地看到,他咽喉處有一道白線般的痕跡,迅速流入腹中。如此情形,接連發生了三次。
眾人驚聞其故。高紙喘息半晌,才羞愧地說道:“方才冥吏告知,我少年時頑劣,曾偷吃過寺廟園中的果子。雖是小過,亦屬盜取三寶物,冥司判罰,需受此苦。那白線,便是象征性的懲戒啊。”
經此生死劫難,高紙幡然醒悟。他方知因果報應,纖毫不錯,不僅重大毀謗是罪,就連看似微小的盜取行為,也難逃冥冥之中的記錄。他從此收束心性,真正皈依佛法,尤其誠心持誦《金剛經》,再不敢有絲毫怠慢輕忽。
可見,因果之網,疏而不漏,莫以惡小而為之。昔時一念誦經之善,竟成危難時護身之符;而往日微細之過,亦需親身承受其果。唯有心懷敬畏,謹言慎行,方能在世事無常中,尋得內心的安定與真正的解脫。
8、白仁皙
唐龍朔年間,虢州朱陽縣尉白仁皙,接到了一個棘手的任務:督運一批糧米,遠赴遼東。這差事苦不堪言,不僅路途遙遠,更需橫渡波濤險浪的滄海。皇命在身,白仁皙雖心中忐忑,也隻得硬著頭皮,押送糧船,駛入茫茫大海。
連日航行,起初還算風平浪靜。這一日,船隊正行至海中央,天色驟變。原本湛藍的天空被翻墨般的烏雲迅速吞噬,狂風呼嘯而起,卷起數丈高的巨浪,如同一座座移動的小山,猛烈地撞擊著船身。木製的糧船在波峰浪穀間劇烈顛簸,發出吱吱嘎嘎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四周昏黑如夜,隻有慘白的閃電偶爾劃破天際,映照出船員們一張張驚駭欲絕的臉。雨水混合著海水瓢潑而下,刺骨的寒冷直透心扉。
白仁皙緊緊抓住船舷,才勉強穩住身形。他聽著耳邊風浪的怒吼、船板的裂響、士卒的驚呼,一顆心直往下沉。在這天地之威麵前,個人的官階、力量顯得如此渺小,生死全然不由自己掌控。絕望之際,他猛然想起自幼便曾讀誦,卻未曾深究的《金剛經》。此刻,這經文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再顧不得官威體統,蜷縮在相對穩固的船艙一角,閉上雙眼,摒棄所有雜念,將全副心神都凝聚於口齒之間,一遍又一遍,急切而虔誠地念誦起《金剛經》來。風聲、浪聲、哭喊聲似乎都漸漸遠去,唯有誦經聲在他心中越來越響。他不知念了多久,一百遍?兩百遍?嘴唇乾了,喉嚨啞了,他也渾然不覺,隻知機械而又專注地重複著,仿佛要將全部的生命力都傾注在這經文之中。
當誦念至近三百遍時,他已精疲力儘,心神恍惚,如同陷入了一場夢境。朦朧中,隻見一位形貌奇古、寶相莊嚴的胡僧,周身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出現在他麵前,對他開口說道:“汝念真經,心誠所致,故特來救汝。”
話音甫落,白仁皙猛地清醒過來。說也奇怪,就在他睜眼的瞬間,方才還肆虐狂暴的風浪,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息下來。烏雲散開,陽光重新灑落海麵,波濤變得溫順,隻餘下輕微的起伏。整船驚魂未定的人,望著這突如其來的寧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家互相攙扶著站起,清點人數,八十餘人,竟無一損失!
劫後餘生,眾人相擁而泣,紛紛詢問剛才發生了何事。白仁皙將夢中梵僧之言告知大家,眾人聽後,無不驚歎,望向那艘滿載糧米、安然無恙的船隻,心中充滿了對冥冥之中那股護佑力量的敬畏。
此次經曆,深深震撼了白仁皙。他親身體驗到,在絕境之中,外在的憑依儘數失效時,內心生起的堅定信念,以及由此信念催生的專注持守,竟能感通天地,化險為夷。這並非神話,而是一種源於心靈深處的力量顯現。
可見,至誠之心,可格萬物。當人將全部精神專注於一念之善、一念之正時,便能煥發出超越尋常的能量,扭轉危局。風浪無情,然信念作舟;滄海橫流,方見真心不動。這份於絕境中凝聚的定力,不僅是渡越苦海的法寶,更是照亮人生迷途的永恒燈塔。
9、竇德玄
唐麟德年間,竇德玄官居卿位,受朝廷差遣,奉旨前往揚州公乾。一行人車馬勞頓,來到淮水岸邊,尋了渡船,解纜啟航。船剛離岸數十步,正待駛入中流,竇德玄無意間回頭,望見岸上有一人,形單影隻,麵色憔悴不堪,手裡捧著一個小包袱,孤零零地坐在塵土裡,眼神茫然地望著已離岸的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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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日頭西斜,暮色將至。竇德玄心生憐憫,對船家道:“眼看天晚,此地偏僻,恐再無渡船了。此人若留在此處,如何是好?且調頭回去,載他一同過河吧。”左右隨從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見竇德玄堅持,便將船又撐回岸邊,喚那人上船。
那人上得船來,默不作聲,隻深深一揖,便蜷縮在船艙一角。船至中流,竇德玄見那人不僅憔悴,臉上更有饑饉之色,想必是餓得久了,心中不忍,又命隨從取來乾糧與清水遞給他。那人也不推辭,接過便吃,神色間似乎恢複了些許生氣。
渡河畢,竇德玄等人上岸,換乘馬匹,繼續趕路。走了一陣,他發覺方才渡河的那人,竟一直徒步跟在馬隊後麵,不疾不離。走了數裡地,那人依舊跟著,腳步不見遲緩。竇德玄心中奇怪,便勒住馬,回頭問道:“這位郎君,你要往何處去?為何一直跟著我們?”
那人走近前來,仰起臉,神色複雜,低聲道:“竇公,實不相瞞,我並非生人,乃是冥府的鬼使。”
竇德玄聞言,大吃一驚,險些從馬上栽下。那鬼使繼續說道:“我此行奉命,正是要前往揚州,追拿一位竇大使歸案。”
竇德玄強壓心中驚懼,顫聲問:“不知……不知那竇大使名諱為何?”
鬼使直視著他,緩緩道:“姓竇,名德玄。”
一聽此言,竇德玄如遭五雷轟頂,頓時魂飛魄散,慌忙滾鞍下馬,對著鬼使連連作揖,涕淚交流地懇求道:“尊使明鑒,在下便是竇德玄!不知因何被冥府勾追?還望尊使垂憐,指條生路!”
鬼使見他如此,歎了口氣,臉上竟露出一絲人性化的愧意,伸手虛扶道:“竇公請起。唉,我蒙您不棄,允我登船渡河,免受滯留之苦;又在船上賜我飯食,解我饑渴。這份恩情,我心中感念。於法理,我本當執行公務;於私情,我實難立時鎖拿於你。這樣吧,我且私下寬限些時日。竇公,您需急誦《金剛經》一千遍,務必要誠心誠意。待您念足千遍,我再來尋您,到時或可有一線生機。此乃泄密之語,萬勿對外人言,否則你我都將大禍臨頭。”說罷,鬼影一晃,便消失不見了。
竇德玄驚魂未定,知是遇上真鬼,也知是自己一念之善暫緩了死期。他不敢怠慢,到了揚州館驛,將公務草草處理完畢,便閉門謝客,日夜不息,專心持誦《金剛經》。他心無雜念,一字一句,皆發自肺腑,祈求佛法護佑。如此過了一個多月,終於將一千遍經文圓滿誦足。
就在念滿千遍的當夜,那鬼使果然如約而至,形貌依舊,但對竇德玄的態度卻恭敬了許多。他說道:“竇公,經已念足,功德不小,暫且可保無虞,冥府亦知您持經精誠。然而,命數終不可違,您仍需隨我去見閻君一麵,陳明情由。放心,我必儘力為您周旋。”
竇德玄知道此關終究要過,便鎮定心神,對家人囑咐幾句,隨後安然就枕。魂魄隨即離體,跟隨鬼使前往冥司。隻見鬼使引他入一座森嚴宮城,讓他在殿外稍候,自己先進去通報。竇德玄心中忐忑,不知將麵臨何種審判。
片刻後,鬼使出來,麵帶一絲輕鬆,道:“幸不辱命。閻君查閱簿冊,又知您廣積陰德,尤其近日持誦《金剛經》千遍功德甚大,已準您增壽回陽。竇公,請隨我還陽吧。”
竇德玄悠悠醒轉,已是次日正午,仿佛大夢初醒,渾身冷汗,但心中卻一片清明。自此,他更加篤信因果,廣行善事,持誦經典不敢有一日懈怠。
可見,一念慈悲,竟能感動冥使;真誠悔過,亦可轉危為安。善惡之報,如影隨形,絕非虛言。人處世間,當常懷善念,廣種福田,須知舉手投足間的一點善意,或許將來便是渡越苦海的慈航。
10、宋義倫
唐麟德年間,虢王府有位典簽官,名叫宋義倫。他這人,性子裡有幾分矛盾:一麵是官場中人,難免有些應酬,酒肉穿腸,也曾為口腹之欲或一時興起,射殺過野狗、兔子和飛鴿;另一麵,心底又存著一絲對神佛的敬畏,閒暇時也會持誦《金剛經》,雖未必精深,卻成了習慣。
一日,宋義倫在府中處理公務,忽感心頭劇痛,眼前一黑,便撲倒在地,氣息全無。同僚驚慌失措,探他鼻息,竟已斷了氣。家人聞訊趕來,撫屍痛哭,隻得設下靈堂,準備後事。
誰知三天過後,正當眾人哀慟欲絕之際,棺木中竟傳來微弱的呻吟聲!宋義倫悠悠醒轉,麵色慘白,渾身冷汗,仿佛做了一場極長的噩夢。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他喘息良久,才道出一段離奇經曆:
原來他那日暴亡,魂魄便被兩名陰差鎖拿,渾渾噩噩來到一座森嚴殿宇。隻見殿上王者冕旒威嚴,案頭擺著厚厚的簿冊。那王者查閱片刻,抬頭厲聲道:“宋義倫,你生前曾殺狗、兔、鴿等生靈,如今被它們告下,按你壽算,合該今日儘絕!”
宋義倫聽得魂飛魄散,跪地求饒。正惶懼間,那王者卻語氣稍緩,又道:“不過,適才見到你的師主前來為你求情,言你持誦《金剛經》頗有功德。此經不僅能滅罪,更可延年。本王今日姑且放你回去,但你須立下誓言:從此不沾酒肉,專心持念此經,你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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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義倫如蒙大赦,連連叩首:“能!一定能做到!”
這時,他才注意到大殿內側有一張床榻,上坐一位老僧,約莫五六十歲,披著袈裟,目光慈和。宋義倫雖覺麵生,但心知必是恩人,忙上前拜謝。老僧微微頷首,道:“我乃汝師,念你平日誦經有心,特來救你。回去後,務必謹遵王命,切莫再犯。”宋義倫恭敬應諾。
隨後,閻王吩咐差役帶他去“看看地獄”。先是到了一處,隻見一排排巨大的油鍋底下烈火熊熊,鍋內煮著無數罪人,皮開肉綻,發出淒厲無比的哀嚎,令人聞之心膽俱裂。又到一處,見寬闊的鐵床被燒得通紅,罪人臥於其上,瞬間被烤得焦黑如炭,形狀難辨。再往西走,見三個身影枯槁漆黑,如同木炭般立在那裡,形貌依稀像是婦人,見到宋義倫,便連連叩頭,哀告道:“求您給口吃的吧,我們已數百年未曾進食了!”宋義倫心中悲憫,卻無奈道:“我自身尚且難保,魂魄在此,哪有食物給你們呢?”所見景象,無不觸目驚心,宋義倫深知這都是殺生、造惡所致,心中震怖不已。
巡看完畢,鬼差便引他還陽。臨彆前再次叮囑:“莫忘誓言!”
宋義倫死而複生,自此徹底變了個人。他謹記地獄恐怖景象和閻王、師主的教誨,斷然戒絕酒肉,每日裡除了處理必要的公務,便是淨手焚香,虔誠持誦《金剛經》。從前熱衷的射獵遊樂,再也提不起半分興趣。同僚宴請,他一概婉拒,隻以清茶素食相對。起初還有人笑他迂腐,但見他神色日益安寧,身體反倒比從前更顯健朗,也便漸漸理解了。
他常對親友說起這段經曆,並非炫耀,而是為了警示:“莫道細微惡業無妨,冥冥之中,皆有記錄。一念慈悲,持經修善,非僅為身後福田,更是當下安身立命之本。”
可見,因果之律,真實不虛。放下屠刀,固然可喜;但若能持經明心,斷絕惡緣,方是真正的解脫之道。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淨化心念,遠避惡途,方得自在清涼。
11、李岡
唐時,兵部尚書李岡,一日在府中忽感心口劇痛,未及呼醫便倒地氣絕。家人撫其軀體,驚覺胸口尚存一絲餘溫,不忍入殮,日夜守候在側。三日過後,李岡竟猛地吸了一口氣,悠悠醒轉,額上冷汗涔涔,仿佛剛從一場極漫長的噩夢中掙紮出來。
他斷斷續續向圍攏過來的家人講述了一段駭人聽聞的經曆:
原來他氣絕之後,魂魄便被一黑衣吏卒引著,走入一處幽暗之地,見到一位氣象威猛、身著甲胄的將軍。那將軍對他倒還算客氣,吩咐看座,隨後取來案幾上一本厚厚的簿冊查閱。片刻後,將軍麵露歉意,拱手道:“李尚書,抱歉,是手下人辦差了公事,錯追了您。您的陽壽未儘,我等會兒便送您還陽。”
李岡聞言,心下稍安。正待稱謝,卻見一名獄卒端著一個銅盤走來,盤中盛著幾枚烏黑的鐵丸。緊接著,又有獄卒抬來一口巨大的銅鐺,置於庭院中。那鐺下無柴無炭,竟自行冒出熊熊烈火,鐺內銅汁翻滾,熱氣灼人。獄卒將鐵丸倒入沸騰的銅汁中,片刻功夫,鐵丸便被燒得通紅,如同炭火一般。獄卒再用鐵鉗夾出,依舊放回盤中,呈到將軍麵前。
將軍將盤子往李岡麵前推了推,示意他食用。李岡看著那燒得赤紅的鐵丸,嚇得魂不附體,連連擺手,聲音發顫:“多、多謝將軍美意,在下……在下已然飽足,實在用不下了。”
將軍見狀,也不勉強,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自己用了。”說罷,竟伸手拈起一枚紅熱的鐵丸,若無其事地放入口中。那鐵丸一入口,將軍周身瞬間變得透明,五臟六腑清晰可見,仿佛被一道強光穿透。緊接著,他又端起那滾沸的銅汁,如同飲酒般一飲而儘。銅汁入腹,他全身立刻燃起烈焰,整個人成了一個火人。然而,就在這俯仰之間,他將鐵丸與銅汁儘數“吞食”完畢,火焰漸漸熄滅,身體也恢複原狀,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李岡看得目瞪口呆,心驚膽戰。他鼓起勇氣,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問道:“將軍……您為何要受用此等……此等之物?”
那將軍臉上掠過一絲極深的苦楚,無奈答道:“李尚書有所不知,在這地下世界,並無尋常飯食。唯有這鐵丸銅汁,便是我們的‘糧餉’。若是不‘吃’,頃刻之間,便有更為猛烈的業火從體內燃起,那種痛苦,比這強行吞食要劇烈百倍。”他頓了頓,看向李岡的目光中帶上一絲懇求,“唯有仰賴陽世之人,為我抄寫十部佛經,並虔誠轉誦《金剛經》一千卷,憑借這功德之力,我方能脫離此苦,您也才不會再因差錯被拘到此地。”
李岡聽罷,心中既驚且悲,連忙應承下來。隨後,他便被送回陽間,驟然蘇醒。
複活後的李岡,對冥間所見深信不疑,對因果律法更是敬畏有加。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聘請高僧,恭恭敬敬地抄寫了他所承諾的十部佛經。同時,他本人更是摒棄俗務,每日裡淨室焚香,專心持誦《金剛經》,直至念滿一千卷之數。他深知,這不僅是救助那位冥將,更是洗滌自身、遠離惡緣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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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李岡對佛法敬信日篤,待人處事愈發寬厚仁善。他常以此事告誡親友僚屬:“莫以為幽冥之事虛無縹緲,舉頭三尺,必有神明。一念之善,可積福田;一念之惡,恐種苦因。唯有持正守心,廣行善舉,方能無愧於心,無畏於果。”
可見,業力如影,因果自承。然慈悲善念與功德回向,卻能如光明利劍,斬斷業力枷鎖,不僅利他,更是自救。這世間最堅實的鎧甲,並非權位財富,而是一顆向善無悔的清明之心。
12、王陁
唐時,有個武將名叫王陁,官居鷹揚府果毅都尉。他平素身體強健,舞刀弄箭,是條響當當的漢子。不料後來生了一場大病,纏綿病榻許久,身體元氣大傷。病中他時常感到性命無常,心中生出幾分敬畏,便發下一個願心:病愈之後,定要斷絕葷腥肉食,並且每日虔誠誦讀《金剛經》五遍,以求身心安寧。
病好後,王陁果然信守承諾,不再沾惹葷腥,每日裡無論軍務多忙,必定抽出時間,將五遍《金剛經》念得一字不差。起初或許還有些刻意,但久而久之,誦經成了習慣,心中倒也漸漸添了幾分平和。
然而,南方之地多瘴癘之氣。一年夏天,王陁不幸感染了嚴重的瘴疾,高燒不退,神智昏沉。一日夜裡,他躺在病榻上,忽覺陰風陣陣,睜眼一看,竟見影影綽綽一群鬼魅,青麵獠牙,朝他圍攏過來,伸出冰冷的手臂便要捉他。
王陁嚇得魂飛魄散,危急關頭,求生的本能讓他想起了平日持誦的經文。他也顧不得許多,用儘全身力氣,高聲念誦起《金剛經》來。說也奇怪,經文一起,字字如同帶著金光,那些鬼魅仿佛被灼傷一般,發出一片驚懼的嘶叫,紛紛向後退卻,不敢靠近。
鬼魅退到稍遠處,其中一個領頭模樣的,遠遠地厲聲喝道:“王陁!我等奉閻王之命前來拿你!你且住了誦經,否則便是違抗王命!”
王陁一聽是閻王派來的,心中更是慌亂。他雖知經文有用,但終究畏懼冥府權威,又見群鬼暫時退去,心思一亂,誦經之聲便不由得停了下來。他心想,或許真是壽數已儘,抗命也無益。
誰知,他誦經之聲剛一停歇,那群鬼魅立刻如餓虎撲食般再次蜂擁而上!王陁隻覺得一股徹骨的陰寒侵入四肢百骸,眼前一黑,呼吸驟停,頓時昏迷過去,魂魄仿佛就要離體而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迷迷糊糊又看到一個鬼吏匆匆趕來,對那群欲要鎖拿他的鬼魅喝道:“且慢!閻王有令,念在此人平日誦經有心,權且寬限他六個月陽壽!六月之後,再來定奪!”
群鬼聞言,這才悻悻散去。王陁隻覺得一股氣又回了過來,猛然驚醒,渾身已被冷汗濕透,窗外月色正明,方才種種,竟如親身經曆一般真實。他回想那鬼吏的話,分明是誦經的功德為他爭得了這六個月的性命。
自此,王陁再不敢有絲毫懈怠。他深知這六個月是撿回來的,是經文的力量救了他。他不再拘泥於每日五遍的定數,而是隻要一有閒暇,便靜心持誦《金剛經》,幾乎到了晝夜不息的地步。他的心中沒有了最初的功利與恐懼,隻剩下對佛法力量的深信與感恩。那經文中的字句,仿佛化作了真正的鎧甲,護持著他的身心。
六個月的光陰,在虔誠的誦經聲中悄然流逝。期限已過,王陁的身體非但沒有衰敗,反而一日好過一日,瘴疾早已痊愈,連麵色都紅潤了許多。那些索命的鬼魅,也再未出現。
一夜,他正在燈下誦經,忽聞半空中傳來一個清晰而平和的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王陁,汝因持誦《金剛經》功德深厚,增壽一紀,當享年九十。”
王陁聞之,心中一片澄明,起身向著虛空深深一拜。後來,他果然健康長壽,活到了九十高齡,無疾而終。
可見,外力可暫退魔障,唯有內心的堅信不渝,方能轉化命運。王陁之初念經,或為卻病;及至危難,方知經力真實不虛;而得延壽後,更以全副身心投入,此方是真正的轉化。一念既真,萬緣皆轉;持之以恒,枯木亦能逢春。
13、王令望
王令望自幼便有個習慣,每日都要誦幾卷《金剛經》。這習慣起初是受家中長輩影響,年深日久,誦經便成了他生活中如吃飯飲水般自然的一部分。經文裡的微言大義,他年輕時未必儘數領悟,但那平和鏗鏘的韻律,卻仿佛能滌蕩心塵,給他帶來一份難得的安寧。
這一年,他因事要返回邛州臨溪。彼時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通往臨溪的路更是險峻異常,多在懸崖峭壁間蜿蜒。王令望一人一騎,小心翼翼前行。行至一處林木尤其茂密、光線晦暗的山穀時,坐騎忽然驚恐地噴著響鼻,止步不前。王令望心中一緊,定睛看去,隻見前方不遠處的灌木叢一陣劇烈晃動,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咆哮,猛地躥出一頭吊睛白額猛虎!
那虎身軀雄壯,目光凶悍,顯然已將他視為囊中之物。王令望霎時間頭皮發麻,冷汗浸濕了後背。這狹路相逢,退無可退,縱有武藝也難以施展。危急關頭,多年養成的本能壓倒了恐懼——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緊閉雙眼,將全部精神凝聚於心頭,急速默念起《金剛經》來。那熟悉的字句仿佛帶著溫度,在他心中如溪流般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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