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秋末的北京,一場冷空氣剛過,街頭的銀杏葉被染成透亮的金,風一吹就簌簌落在字節跳動總部大樓的玻璃幕牆上。27層的戰略會議室裡,暖氣開得很足,卻壓不住空氣中的緊繃感——這裡沒有平日茶水間的歡聲笑語,隻有投影燈在白色幕布上投下的光影跳動,將滿屏的數據映在每個人的臉上。
會議室是長條形的,胡桃木桌案擦得鋥亮,桌沿擺著半涼的美式咖啡,杯壁凝著水珠。最前端的主位後,張一鳴穿著件熨帖的黑色純棉t恤,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簡單的電子表。他沒坐實,半邊身子靠在椅背上,指尖無意識地叩著桌沿,目光落在幕布上那組“未開發廣告位示意圖”上——紅色的標記像星星一樣散在抖音、今日頭條的流量分布圖裡,刺眼卻又透著誘惑。
桌案兩側坐著字節的核心管理層:負責技術的梁汝波戴著黑框眼鏡,手裡攥著支筆,筆尖在筆記本上勾著算法模型的草稿;負責運營的張楠麵前攤著用戶畫像報告,手指在“z世代占比68”的字樣上反複摩挲;還有幾位戰略股東,眼神裡帶著期待,偶爾交頭接耳時聲音壓得極低。而坐在末位的林澈,穿了件深灰色定製西裝,領口係著素色真絲領帶,姿態從容地靠在椅背上,手裡捏著支銀色激光筆,卻沒急著說話,隻靜靜聽著前麵的討論。
“tiktok在東南亞的dau上周破了600萬,美國市場的下載量也衝進了應用商店前三。”張一鳴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瞬間讓會議室靜了下來。他抬手點了點幕布上的用戶增長曲線,那條陡峭向上的藍線,在2018年下半年幾乎成了一條豎線,“但各位,用戶量是‘水’,我們不能隻看著水漲,卻不知道怎麼引水入田。今天的議題隻有一個:把這些流量,變成真金白銀。”
說完,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林澈身上。那眼神裡有信任,也有期待——過去兩年,林澈作為戰略股東,提出的“算法推薦優化”“短視頻垂直化運營”等建議,每一次都踩中了行業的節點,如今字節能有這般體量,林澈的前瞻性功不可沒。“林總,你一直是我們的戰略導師,關於流量變現,你怎麼看?”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林澈身上。梁汝波停下了筆,張楠抬起了頭,連旁邊的股東都坐直了身子。林澈沒推辭,輕輕放下咖啡杯,起身走到幕布前。他個子高,西裝下擺隨著動作輕輕掃過桌角,手裡的激光筆在幕布上點了點,發出細微的“嘀”聲。
“一鳴,各位,”他的聲音沉穩,語速不快,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流量是水,商業是渠。現在字節的水勢,已經漫過了堤壩,該開渠了。”激光筆的紅點落在“用戶畫像分析”頁麵,停在“1835歲用戶占比72,日均使用時長128分鐘”的字樣上,“大家看這裡——我們的用戶不是零散的流量,是精準、活躍,且願意為‘興趣’買單的群體。他們會為一條喜歡的短視頻反複觀看,會為達人推薦的商品留言‘求鏈接’,這是比任何渠道都寶貴的資源。”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每個人的臉,看到有人點頭,才繼續說:“我認為,字節的商業化初期,要走‘雙輪驅動’的路:第一是廣告,第二是內容電商。這兩條路,一條穩,一條新,剛好能撐起現在的流量體量。”
“廣告?”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現在市麵上的廣告要麼太硬,要麼不精準,用戶很反感。”
林澈聽到了,笑著點了點頭:“這位總說得對,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硬廣’,是‘信息流廣告’。”他抬手示意技術團隊切換頁麵,幕布上立刻出現了一組對比圖:左邊是傳統的彈窗廣告,右邊是融入短視頻流的廣告——一條美妝短視頻結束後,緊接著出現的是同品牌的新品口紅廣告,畫麵風格、節奏都和前麵的內容無縫銜接,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是廣告。
“這就是‘千人千麵’的精準推送。”林澈的激光筆在右側圖上圈了圈,“我們的算法能記住用戶的偏好:一個喜歡健身的用戶,刷到的會是運動裝備廣告;一個喜歡做飯的用戶,看到的會是廚具、食材廣告。廣告不是‘插進來’的,是‘長出來’的,既不破壞用戶體驗,又能讓廣告主看到效果。”
他又切換到“廣告中台架構圖”,上麵清晰地標注著“投放工具模塊”“效果監測模塊”“客戶服務模塊”:“我們要建一個強大的廣告中台,給品牌大客戶提供定製化方案,比如聯合抖音達人做品牌挑戰賽;給中小商戶提供簡易投放工具,讓他們花幾百塊也能做精準推廣。這樣一來,從國際大牌到街邊小店,都是我們的客戶。”
梁汝波眼睛一亮,忍不住插話:“算法層麵我們能實現,用戶的行為標簽已經積累了2000多個,隻要打通廣告素材庫,就能實現實時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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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林澈點頭,轉向張楠,“張總負責運營,後續可以做‘廣告效果排行榜’,讓客戶看到同行的投放數據,也能刺激更多商家入駐。”張楠立刻拿出筆,在筆記本上寫下“廣告效果可視化”幾個字,筆尖用力,幾乎要把紙戳破。
講完廣告,林澈按下遙控器,幕布切換到抖音的直播界麵——畫麵裡,一個美妝達人正在試色口紅,屏幕下方飄著“點擊購物車直接購買”的紅色小字,旁邊的銷量數字還在實時跳動。“接下來是內容電商,這會是更顛覆性的一步。”他的語氣裡多了幾分肯定,“傳統電商是‘人找貨’,用戶需要搜、比、選;但抖音和tiktok是‘貨找人’,用戶在刷視頻、看直播的時候,被‘種草’了,就能立刻下單。這就是‘興趣電商’的邏輯。”
“我們可以試點‘抖音小店’,”他繼續說,手指在幕布上畫了個圈,“邀請美妝、服飾、家居類的達人入駐,品牌方也可以開官方店。達人直播時,商品鏈接直接掛在直播間,用戶點擊就能跳轉支付,不用離開抖音——從‘看內容’到‘買東西’,整個流程不超過3步。這樣一來,我們就形成了‘內容種草直播轉化售後複購’的閉環,流量留在自己的生態裡,還能給創作者分傭,給品牌方賦能,我們靠傭金和服務費盈利,三方共贏。”
這番話一說完,會議室裡安靜了幾秒,隨即響起了低低的驚歎聲。負責電商業務的王總監,原本皺著的眉頭徹底舒展開,他拿出手機,翻出之前做的“短視頻帶貨測試數據”,激動地說:“林總,我們上個月做過小範圍測試,一個粉絲量50萬的服飾達人,一場直播賣了80萬的衣服!當時還覺得是偶然,現在聽您這麼說,才知道這是必然!”
“是必然。”林澈笑著點頭,“用戶的消費習慣已經變了,他們不再相信硬廣,卻願意相信‘身邊人’的推薦。達人就是‘身邊人’,短視頻和直播就是‘推薦場景’,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場景裡的交易鏈路打通。”
張一鳴一直沒說話,隻是盯著幕布上的“閉環圖”,手指在桌沿上越叩越快。等林澈說完,他突然重重一拍桌子,桌上的咖啡杯被震得晃了晃,褐色的液體濺出幾滴在桌布上。“好!說得透徹!”他站起身,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就按林總說的乾!”
他轉向梁汝波:“汝波,你牽頭成立‘商業化中台事業部’,技術團隊全員配合,三周內拿出信息流廣告係統的內測版,重點攻克‘素材匹配效率’和‘效果監測精度’,不能讓廣告拖慢用戶的加載速度!”
“沒問題!”梁汝波立刻點頭,筆在筆記本上記得飛快,“我今晚就組織技術會議,把核心算法團隊拉進來。”
“張楠,”張一鳴又看向運營負責人,“你負責對接廣告客戶,先從頭部品牌開始,比如美妝、3c類,拿出幾個標杆案例,後續好推廣。”
“明白!”張楠應聲,已經開始在手機上給下屬發消息。
最後,他指向王總監:“王哥,你組建電商業務團隊,優先試點美妝、服飾兩個類目,下周就和頭部達人談合作,‘抖音小店’的內測版必須在一個月內上線!”
“保證完成!”王總監站起身,聲音洪亮。
“各位,”張一鳴雙手撐在桌案上,目光銳利如刀,“我們要的不是‘慢慢來’,是‘搶時間’!現在市場上盯著短視頻流量的人太多了,我們必須先把渠挖好,把水引過來,才能守住這片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