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派遣軍司令部,氣氛凝重。
鬆井石根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雖然依舊保持著大將的威嚴,但眼角的皺紋和微微泛青的眼眶,顯示他最近的日子並不好過。
朝香宮鳩彥王在前線指揮,將南京久攻不下的壓力,很大部分轉嫁到了他的頭上。
土肥原的到來,並未讓他感到意外。
兩人屏退左右,在密室中相對而坐。
“大將閣下!”
土肥原開門見山,將三井財閥傳遞來的信息,以一種看似客觀實則引導的方式說了出來。
“……三井家明確表示,與金庫失竊的五十噸黃金無關,對所謂的‘滅口’和‘銷證’更是毫不知情。但是,他們並未對‘幽靈’頻繁襲擊帝國後勤線以及倉庫連續失竊事件發表看法。”
這話語中的潛台詞再明顯不過——這些事跟我們無關,一切都是鬆井石根為了私吞黃金而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如果你鬆井石根是清白的,那偷走黃金的“幽靈”還能是誰?
鬆井石根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之前派高橋三郎回本土向三井公爵解釋,結果高橋回來後卻在暗中調查自己,三井家後續的態度也開始變得曖昧。
那時鬆井石根就明白,對方懷疑自己。
又或者,在推卸責任。
因此,此時聽到土肥原挑明,他心中的怒火升騰,但麵上卻不得不強自鎮定。
“土肥原機關長!”
鬆井石根冷冷道。
“三井家這是在推卸責任!帝國銀行係統由他們把持,若非內部配合,誰能無聲無息運走五十噸黃金?至於後勤線遇襲和倉庫失竊,如果真的是我,會做得這麼明顯嗎?”
他巧妙地將嫌疑反推回去,而且還暗示如果真是他,完全可以用更隱蔽的方式處理贓物,而不是搞出這麼大動靜引人懷疑。
土肥原仔細觀察著鬆井石根的反應,試圖從細微處找到破綻。
他心中暗忖。
“反應很激烈,像是受了冤枉……但也不排除是演技。不過,他反駁得也有道理,動用軍隊襲擊自己的後勤線,動靜太大,不符合秘密侵吞黃金的邏輯。”
“但反過來,也有可能是賊喊捉賊,故意混淆視線。”
同樣,鬆井石根也在暗暗觀察土肥圓。
這個情報頭子一直盯著自己的舉動,讓他產生了一絲懷疑。
“這個家夥,該不會是那個幕後真凶推出來,故意拿我當替罪羊的吧?之前有報告說他跟三井家有聯係,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協議?”
兩人各懷鬼胎,互相試探,都希望從對方身上找到突破口。
密室內的空氣幾乎凝固。
半晌,土肥原仿佛放棄了試探,轉而以退為進,退回這起案件的起點。
“大將閣下,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後,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議,也可能是真相。您說……這個‘幽靈’,會不會真的如同最初上海特高科猜測的那樣,是中國的……奇人異士所為?正因為他們使用了我們無法理解的手段,所以才找不到任何線索。”
鬆井石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陷入沉思。
這個說法雖然荒誕,但在目前毫無頭緒的情況下,反而成了一個可能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