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塵封的蛇影:李建國的鬼哭坳往事_哀牢山筆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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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塵封的蛇影:李建國的鬼哭坳往事(1 / 2)

篝火在木屋外劈啪作響,跳躍的火焰像一群不安分的橘紅色精靈,將李建國的影子拉得很長,扭曲地投在斑駁的木板牆上,仿佛一幅晃動而陳舊的皮影戲。空氣中彌漫著鬆枝燃燒時特有的清冽香氣,混雜著旁邊小藥碾裡正在搗碎的、帶著苦澀味的草藥氣息。這氣味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李建國記憶深處那扇鏽蝕了五十九年的門。

他枯瘦的手,指節因常年勞作而粗大變形,此刻正一遍遍摩挲著膝蓋上那個磨損嚴重的牛皮筆記本。封麵的皮革已經泛黃發暗,邊角處用紅繩仔細地、密密麻麻地縫補過,像縫合一道永不愈合的傷口。那是陳遠翔教授的遺物,浸染過哀牢山的雨水、汗水,或許還有……血水。筆記本沉甸甸的,不僅在於它的物理重量,更在於它承載的半個多世紀的秘密與重量。

城城、秦川和七月圍坐在火堆旁,跳動的火光在他們年輕而堅定的臉龐上明明滅滅。黑子,那條跟了李建國多年的老狗,溫順地趴在他腳邊,喉嚨裡偶爾發出低低的嗚咽,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地麵,仿佛能感知主人內心翻湧的不安。

“你們……真的決定要去鬼哭坳?”李建國突然開口,聲音乾澀沙啞,像枯葉被碾碎,打破了山林夜晚特有的、幾乎凝滯的寂靜。他抬起頭,目光逐一掃過麵前的三個年輕人——城城眼中是義無反顧的執著,秦川帶著科研者的探究與謹慎,七月則流露出女性特有的敏感與憂慮。李建國的眼底,複雜的情緒如雲層翻滾:深切的擔憂,往事重提的猶豫,還有一絲被他極力壓製、卻仍從眼角眉梢泄露出來的、曆經歲月沉澱後依舊清晰的恐懼。

城城往前傾了傾身體,篝火在他瞳孔裡點燃兩簇小小的火焰:“李伯,我們必須去。不僅是為了那500萬的酬勞,更是為了找到可能救治疫情的‘幽冥之花’,也是為了那些消失的人,不該被遺忘在深山裡。”

李建國深深地歎了口氣,那歎息沉重得仿佛能把夜霧壓得更低。他將筆記本在膝蓋上展平,手指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輕輕拂過封麵上那模糊的、用鋼筆深深刻下的“陳遠翔”三個字,字跡邊緣已因無數次摩挲而變得圓潤。

“既然你們心意已決……唉,都是命數。”他的聲音飄忽起來,目光穿過躍動的火焰,投向遠處被濃稠黑暗吞噬的密林輪廓,仿佛能穿透時空,再次回到那個悶熱、潮濕、充滿了生機與危險的1965年的夏天。

“那是1965年7月,”他的聲音陷入了遙遠的回憶,語速變得緩慢,“我還是哀牢山林場的一個普通護林員,才二十出頭,仗著對山裡每一條獸徑、每一片林子都熟悉,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因為這份熟悉,被上麵選作了‘尋蹤’小隊的向導。小隊的隊長,就是陳遠翔教授,一位從省城來的、真正的學問人,戴著眼鏡,說話溫和,永遠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口袋裡總彆著兩支鋼筆。還有地質學家王啟明,性子急,但業務能力頂呱呱;護士蘇婉,城裡姑娘,白白淨淨,一開始我們都擔心她吃不了苦,後來才發現她比誰都堅韌;以及……老向導老王,比我經驗還豐富的老山林通,沉默寡言,可肚子裡裝著整座哀牢山的故事。”

“我們的任務,表麵上是進行常規的動植物資源普查,但核心機密,是尋找當地最老練的獵戶口中代代相傳的‘幽冥之花’——一種據說隻在特定年份、特定地點綻放,能引發奇異現象的植物。出發前,我們特意去拜訪了山裡最年長的獵戶,巴桑老爹。他坐在火塘邊,臉上的皺紋像乾裂的樹皮,用渾濁卻銳利的眼睛盯著我們,反複警告:‘娃子們,鬼哭坳去不得!那是山神圈下的禁地,有會喘氣、會喝血的藤蔓,還有守護著神花的巨蛇,它的眼睛像兩盞綠燈籠,爬過的地方,草都要枯死!’但當時我們……尤其是我們幾個年輕人,滿腦子都是科學考察、為國家發現新物種、建功立業,哪裡真把這些‘迷信’放在心上?陳教授雖然尊重當地習俗,但作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也認為那些傳說不過是古人對於未知現象的詩意化恐懼。現在想想……”李建國的嘴角扯出一絲極其苦澀的弧度,像是咽下了一口黃蓮,“如果當時我們能多一分敬畏,多聽巴桑老爹一句勸……或許,後來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我們帶著當時能搞到的最好的裝備——地質羅盤、望遠鏡、植物標本夾、幾支抗蛇毒血清、有限的乾糧和藥品,還有蘇婉堅持要帶的、笨重但關鍵時刻能保命的火焰噴射器,按照老獵戶提供的、語焉不詳的線索,朝著地圖上標記為‘鬼哭坳’的未知區域進發。最初的幾天很順利,山景壯麗,沿途采集了不少有價值的標本。直到……我們走到黑岩坡。”

他頓了頓,拿起身邊搪瓷缸,喝了一口濃茶,茶水早已涼透,但他似乎毫無所覺,仿佛需要用這冰冷的液體來壓下心頭泛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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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我們在一棵巨大的、起碼要三人合抱的香樟樹下紮營。夕陽的餘暉把西邊的天空燒成一片橘紅,鳥鳴漸歇。蘇婉正準備生火做飯,突然‘啊’地低呼一聲,指著旁邊的草叢。我們湊過去一看,是一條翠青蛇,通體碧綠如玉,在暮色中幾乎與草叢融為一體。它盤在那裡,一動不動。這本身不稀奇,稀奇的是——那時候明明剛過七月,正是蛇類最活躍的季節,可那條翠青蛇的狀態非常奇怪,眼神渙散,對我們的靠近毫無反應,身體卻微微顫抖,像是處在一種極度的亢奮又或是麻痹之中。陳教授蹲下身,用戴著手套的手小心地撥開蛇周圍的草葉,他觀察了很久,眉頭越皺越緊。然後,他取出隨身的微型顯微鏡和載玻片,極其小心地采集了一些草葉和蛇鱗片上附著的、幾乎肉眼難以察覺的、帶著奇異淡藍色光澤的粉末。”

“就在帳篷裡的煤油燈下,陳教授透過鏡片觀察了許久,久到我們都以為他睡著了。突然,他猛地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一種混合著震驚與興奮的光芒。他說:‘你們看,這花粉……結構從未見過,而且,它有活性!’他進一步檢測,發現那些淡藍色的花粉裡含有一種結構特殊的生物堿,他初步判斷,這種生物堿可能對爬行動物的神經中樞有強烈的刺激作用。但那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沉浸在科學發現的喜悅裡,天真地以為這隻是找到了‘幽冥之花’存在的間接證據,誰也沒想到,或者說誰也不願意去深想,這種‘刺激’……會引發怎樣災難性的後果。”

李建國的聲音逐漸低沉下去,像是被夜色浸透,帶著一種壓抑了數十年的痛苦與悔恨。

“第二天,我們懷著既忐忑又興奮的心情,繼續朝著鬼哭坳的方向跋涉。山路越來越難走,原始森林的樹冠遮天蔽日,光線變得幽暗,四周寂靜得可怕,連鳥叫聲都稀疏了。走到一處狹窄的、兩側是陡峭岩壁的山穀時——後來我們私下叫它‘亡命穀’——災難毫無預兆地降臨了。”

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手下意識地握緊了膝蓋,指節泛白。

“先是聽到一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開始很輕微,後來越來越響,像是潮水漫過沙灘。緊接著,我們就看到了……蛇。無數的蛇,從岩石縫隙裡,從腐爛的落葉下,從垂掛的藤蔓間,像一道道彩色的、冰冷的溪流,向我們彙聚過來。眼鏡蛇昂起膨脹的脖頸,發出‘呼呼’的威脅聲;金環蛇、銀環蛇扭動著斑斕的身軀;還有數不清的、叫不出名字的毒蛇和無毒蛇……它們像是瘋了一樣,完全失去了常態下的警惕和避讓,尤其是那些公蛇,瞳孔裡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赤紅色的凶光,不顧一切地朝著我們撲來,撕咬一切移動的物體。我們後來才明白,是‘幽冥之花’隨風飄散的花粉,強烈刺激了它們的交配欲望,為了爭奪有限的母蛇和領地,它們將視線範圍內所有的活物,都視作了必須清除的競爭對手和威脅。”

“我們當時都嚇壞了,王啟明揮舞著地質錘,我拿著開山刀亂砍,陳教授和蘇婉則用樹枝和背包拚命驅趕。場麵混亂到了極點,空氣中彌漫著蛇類特有的腥膻味和我們恐懼的汗水味。就在這時……老王出事了。”李建國的聲音猛地哽咽了一下,他閉上眼,仿佛不願再看那幅刻在腦海裡的畫麵。

“一條體型異常碩大、近乎黑色的眼鏡王蛇,像一道閃電,從我們側後方一塊風化石後的草叢裡悄無聲息地竄出來,它的目標原本是離它最近的陳教授,老王就在陳教授旁邊,他幾乎是本能地,用力把陳教授往旁邊一推!就在那一瞬間,毒蛇的尖牙,狠狠咬進了老王的小腿!我們都能聽到那‘噗’的一聲輕響,以及老王壓抑的痛哼。”

“蘇婉的反應極快,她幾乎是撲過去的,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抗蛇毒血清,撕開老王的褲腿,找到傷口,進行注射。老王的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發黑。他疼得滿頭大汗,卻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喊出聲。陳教授抱著他,一遍遍地說:‘堅持住,老王!堅持住!’我們輪流背著他,想儘快衝出這個死亡山穀。但是……眼鏡王蛇的毒性太強,血清似乎效果有限,毒液擴散得太快了……還沒等我們走出山穀,老王……他就不行了。”

李建國停頓了很長時間,隻有篝火燃燒的劈啪聲和遠處不知名夜梟的啼叫。他抬起顫抖的手,抹了一把臉,指尖是冰涼的。

“他臨死前,意識已經模糊,卻緊緊抓著我的手,那雙常年與山林打交道、粗糙得像樹皮的手,用儘最後力氣,斷斷續續地說:‘……建國……帶……帶大家……出去……找到……那花……弄明白……’他的話沒說完,手就鬆開了,眼睛卻還望著鬼哭坳的方向,沒有閉上……”淚水無聲地從李建國布滿皺紋的眼角滑落,滴落在陳舊牛皮筆記本的封麵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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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的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醒了我們。興奮和好奇被巨大的恐懼和悲痛取代。我們草草掩埋了老王,用石塊做了標記。陳教授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十歲,他不停地自責。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折返的路同樣漫長而危險,補給也在消耗,隻能硬著頭皮,懷著更加沉重和不安的心情,繼續往前走。”

“越靠近鬼哭坳,周圍的景象越發詭異。樹木的形狀變得扭曲怪誕,藤蔓異常粗壯,顏色也變得暗沉,空氣中那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奇異甜香——後來我們知道那是花粉的味道——似乎更濃了一些。走到距離地圖上標記的鬼哭坳核心區域大概還有一公裡的時候,我們遇到了……更可怕的東西。”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仿佛怕驚擾了什麼。

“那是一條……我這輩子,下輩子,都忘不了的巨蟒。緬甸蟒,後來查資料確認的。它的體長,絕對超過六米,或許接近七米!身軀最粗的地方,比我們帶去的行軍水桶還要粗壯!暗褐色的鱗片上布滿了不規則的黑褐色斑紋,在幽暗的林下光線下,像覆蓋著一層潮濕的、冰冷的岩石。它當時就盤踞在我們必經之路的一棵巨大的榕樹上,和虯結的樹根、垂落的氣根幾乎融為一體,我們走到很近才發現。它那雙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黃色豎瞳,就那樣居高臨下地、漠然地注視著我們,分叉的黑色信子無聲地吞吐著。”

“它發動攻擊時毫無征兆,像一道巨大的、活著的陰影,突然從樹上疾射而下,目標直指陳教授搭在旁邊還沒來得及收起的帳篷!它想用那龐大的身軀直接把帳篷連同裡麵的東西碾碎、纏破!我們都驚呆了,大腦一片空白。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蘇婉——那個我們一開始以為最柔弱的姑娘——做出了最迅速的反應!她猛地抓起一直放在手邊的火焰噴射器,對著那道撲下來的陰影前端,扣動了扳機!”

“轟——!”李建國模仿著當時火焰噴射器發出的怒吼,即使隔了五十九年,那聲音裡的驚心動魄依然清晰可辨。

“一道熾熱的火舌猛地竄出,灼人的熱浪撲麵而來。巨蟒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火焰和高溫驚嚇到了,它在空中猛地一扭身軀,龐大的身體砸在旁邊的一叢灌木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它發出一種低沉的、充滿威脅的‘嘶嘶’聲,黃色的豎瞳死死盯了我們片刻,然後才緩緩地、不甘地退入了更深的密林陰影之中,所過之處,留下一條壓倒草木的寬闊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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